第206章(2 / 2)

戚檐跟在文侪后头去洗漱,放在平日早都扑过去搂搂抱抱了,今天却仅是一路跟着,不发一言。

说实话,文侪的火已散得差不多了,可眼见他那般态度,便也学着他,生起隔夜气。

没过多久,方美和薛无平也给那小孩给弄出屋来,于是五人莫名其妙在一块儿吃了顿考生做的早餐,吃完又聚去客厅,一面看早间频道,一面聊起天来。

吵着闹着,10:00到了。

老人机的消息提示音“噔”的一声响,轻微震动直颤了在场五人的心。

手机被拿到了岑昀手里,他遮着眼,从指缝里小心翼翼地看成绩,第一科还没看完,戚檐便冷冷说了一句:“考得不错,应该能擦在线——你在乎专业么?热门上不了,冷门没问题。”

闻言,岑昀几乎是一蹦而起,二话不说便将身后俩哥哥一并搂住了。

戚文二人还没和好,冷不丁被那么一抱,身子都贴到了一块儿去。俩人一时都乱了心神,表情皆有些不自然,那喜不自胜的岑昀却压根没发现。

薛无平眉开眼笑,合掌拍了几拍:“太好了!他爹他爷终于不用缠着我了!”

***

岑昀考得不错,最高兴的却是薛无平和方美。眼瞧着那两人兴高采烈地做了一桌好菜,赶忙招呼他们过来坐下。

那方美待人处事,是与薛无平如出一辙的豪横。饭菜快清盘的时候,他忽而兴高采烈地宣布一会儿整个铺子的人要一块出门散步去。

文侪一面把盘里的肉往岑昀碗里夹,一面诧异问:“去哪儿?”

薛无平咳了声,清干净嗓,说:“镇北那林子。”

文侪面上没什么变化,倒在心底暗自松了口气,眼下戚檐闷着声不肯说话,他也不肯服软,也就把刺立着,不搭理人。

他想着到宽阔的地儿走走,说不准心情就好了。

***

午后太阳也毒,幸而镇上多枝繁叶茂的大树,一路上走在树荫下,拂面的风既轻盈又凉爽,不带半点黏和烫。

岑昀在这铺子待了三年多了,早把镇子的路摸透,这会儿美滋滋地在前头领路,偶尔回头冲戚文俩人说几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他全然不顾自个在其他人眼中,仅仅是在同空气说话。即便有时不慎对上那些个大爷大娘诧异的眼神,他依旧能送上粲然一笑。

文侪瞧着他,就像瞧着他和戚檐从前求而不得的自由模样。

他与戚檐那样的人,最不敢贪求的东西便是自由,家给他们的不是安巢,是锁链与重担,是责任和鞭策。

一句不能忘本便足够他们隐尽锋芒。

文侪抬手拨开那些拦路的枝条,指腹时不时擦过那些柔嫩的新叶,过分舒适的触觉叫他不由得蜷了指,只是那感觉又有丝异样的熟悉。

在哪里呢?

想着了。

是摸戚檐头发时常有的舒适感,那人的头发软,摸着舒服。

他想着想着,觉着自个儿正和戚檐吵架,总想他有些不好,便抱起那走累了的薛一百。

手不自觉地抚起它的毛发。

五人停在溪边,文侪正琢磨着放薛一百下来走走,忽而给身后伸出的一只大手惊了惊。

他回头正要骂,觑见的却是那戚檐。被叶片精心裁过的阳光浇在他面上,捯饬出分外漂亮的光影效果。

文侪知道,漂亮的不只是光影。

可他什么也没说,仅抿唇把头扭了回去。

身后很快传来戚檐那不夹一丝情绪的声音,他说:“你要一辈子和我这么闹着吗?”

文侪并不回答,仅蹲身将薛一百放下,反问他:“你呢?”

戚檐没有回答,所以文侪推开他自顾走了。

戚檐目送他走远,便愣愣蹲下来伸指去逗薛一百,起先嘴角还挂着笑,逗着逗着不仅吞了笑,就连脑袋也恹恹歪去了膝盖上。

他捡起根树枝在土地上画猫,虽说起先是要画薛一百的,可是后来思绪飞到九霄云外,到最后回过神时,他已在画旁标上了个“文侪”。

他自嘲似的笑起来,把那路过的薛无平吓了一跳。

他也不关心那鬼骂了什么,仅仅拍了发麻的腿起身,说:“受不了了,我再受不了了。”

“乱说什么鬼话……”薛无平嘟囔着,又说,“笑一笑,我问岑昀要啥毕业礼物,他说要我给每个人……给咱们五个都拍几张照片,他要留着纪念。”

戚檐挑眉:“他那个分数能稳上我们学校了,日后想见我俩不都分分钟的事,用得着拿照片作留念么?”

薛无平只冲他举起了照相机。

咔擦——

***

文侪挑了个不晒的地儿乘凉,倚着树干歇了半晌,才慢慢将脑袋仰起来,阖眼去接那细碎的阳光。

溪流声清脆,听得他心里舒坦不少。

哪知再睁眼时眼前会怼来个相机。

文侪倒是不惊讶,还挤了点笑出来供薛无平拍。

见他配合且没啥闲话,薛无平也拍得高兴,只换着角度把他一顿拍,也不去检查其中废片多少,似乎走的是以量取胜的路子。

文侪被拍得烦了,说:“最后一张,你斟酌点。”

薛无平“啧”一声,说:“成哩成哩!都听爷您的!”

他于是又将标致的笑容往面上堆,不曾想那薛无平的快门声没传来,右耳却传来一声清脆的“啪嗒”,肩头亦是一沉。

咔嚓——

薛无平愣愣盯着那在文侪面颊上留下一吻的戚檐。

文侪也愣,只有戚檐不愣。

于是“啪嗒”又亲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