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2 / 2)

他不知戚檐睡了没,轻轻叩了叩,戚檐也没应,可他还是把门拍了拍,贴门说:“明早陪我到薛家老宅废墟那儿走一趟,起早点……夜里没事别开门,也别想着同薛有山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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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鸡打鸣,文侪斜眼看向桌上的一只小表,眼下正是早上6:30。

他抻了个懒腰,便下床洗漱。

凉水一捧捧浇去他面上,他阖眼要找面巾时才想起来没唤下人准备。正打算潦草拿手抹了,却忽有一人好心地将干毛巾搭上他的手。

文侪喊一声“多谢”,心里却不免得忐忑——若是来人是那阴晴不定的薛有山,他估摸着得当场昏过去。

谁料水擦净,毛巾一叠,眼前人却是那狐狸眼的薛二少,戚檐。

“爽着你了?做什么一声不吭?”文侪仰瞪着他。

“看你像对他人那般客客气气地待我,我就觉得你平日里待我忒不一样。”戚檐眼底含着笑。

文侪问他:“昨夜睡得早啊?”

“沾枕即睡,阴梦的老招了。”戚檐像是没了昨夜挨揍的记忆,只问,“怎么,你来找过我?”

文侪把脑袋甩得像个拨浪鼓,说:“火灭了,去薛宅。”

***

薛宅的门前没人,安静,戚文二人最喜欢这般。

眼下文侪的两只手皆已裹上了绷带,抚上门时却好似仍在被烧。

文侪知道那灼烧感纯粹是心理作怪,可是纵然他在心底告诉自个儿——他不怕,既不怕被烫,也不怕被烧,那股灼烧感依旧没有散去。

他似乎稍稍能理解心理疾病患者们无法摆脱幻觉的无助感了。

寒气钻过狭窄的巷道成了风,吹得二人直打颤。文侪咽了口唾沫,手一使劲,门吱呀叫了声,便向内敞开。

内里飘着大片的灰尘,文侪将眼眨了眨,再睁开时瞧见的是被熏黑一截的白墙,倒塌的屋梁、柱,以及损坏严重的家具。

除此之外,当然还有焦黑的人尸。

文侪拿帕子捂鼻往前走,眼睛方往周遭瞟几眼,就给戚檐侧身拦了,他皱眉问,那人只答说:“那儿是死人堆,还是别看了。”

“人都给烧焦了,还论什么看不看。”文侪将他推开,“得看仔细还有哪儿可供咱们翻找。”

戚檐踮脚瞧了瞧,说:“打眼看过去,皆烧得一塌糊涂……啧、方家那地下室还好么?”

“去看看。”

二人步履匆忙,喘着气儿跑到方家院前时,却不由得被眼前景象所震慑。

方家院墙高,檐也是飞檐,然眼下那上头栓了几条绳,每条绳圈住一人的脖颈。

就在那儿,整整齐齐挂了十余具黑尸。

“哈……人都焦硬了,绳子却没烧断。文哥,你说这是后来人吊上去的呢,还是阴梦不叫绳子断呢?”

“若是一,这儿岂不是藏了个连尸体也不放过的疯子!”文侪咬牙推开方院大门,“去地下室。”

戚檐伸手揽住文侪的脖子,同文侪前胸贴后背。他走在最末,总能听到自个儿身后有不属于他俩的脚步声。

他并没回头,仅仅是向前走。

再之后,是嘿嘿几声阴笑。

戚檐始终没理,往常阴梦之中这类与极具存在感的npc相关的情节,多需要他们主动去触发,而眼下他们急于先去地下室看看,那便理该先干完那茬,没必要再惹上个薛有山似的麻烦。

他保持着漠不关心的态度,直到一阵冰凉的风逼近,继而粘贴他的颈子。戚檐将眼猛然一瞪,旋即抬腿回身,硬生生将挨近他的人踹飞去。

哐当当几声响,戚檐定睛看去,只见一老头苦着脸栽倒在地——正是当初将文侪塞进蛇箱的老头。

文侪闻声转过身来,便见那咳血的老头霍地爬上前,跪身给他俩磕起了响头。

“求、求二位爷爷恕罪!求二位爷爷恕罪——!”

戚檐没问他恕何罪,先扬起下巴示意外头那排上吊的黑尸,说:“你吊上去的?”

“是是是!是小人吊上去的。”

“为了什么?”文侪拧眉。

那老头缓缓仰起个脑袋,嘿嘿笑道:“他们还没死透,若是不吊起来,骗不过阎王爷!”

“你这么爱和阎王爷打交道,今儿来我二人面前磕头干什么?”

老头闻言笑得更欢了,他把掌一拍:“死人的世界,死人自然当大爷。”

“您二位……”

“都已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