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2 / 2)

“嚓——”

火星照亮了那东西苍白枯瘦的手,淋漓的液体从他的掌心滴滴答答往下落。

那是人的肠子。

戚檐过去观摩的几场手术,自破开的肚子里总会流出那么些东西。

他出了一身的冷汗,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支撑着他将头更往下低——大概是为了确认被怪物拔肠吃掉的人不是文侪吧。

当然没可能是文侪,那人是——花弘。

许久未见的疯瘸子。

自花弘的死尸里冒出的腐腥味萦绕在他鼻尖,直熏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其实想不明白,为何在阴梦中就连在那般恍惚的状态下也要讲究色香俱全?

戚檐挣扎着,身子却如遭了鬼压床般动弹不得。

额角起了点汗,汗珠滚在昨晚方缝好的伤口处。

又粘又痒又痛。

那刺鼻的腐臭味迟迟不散,叫戚檐怀疑自个儿会在原地呕出来。然而他猛一睁眼挺身,身旁竟只有那睡着的薛有山。

原来只是一场梦。

然而,腐尸味依旧没有散去。

那股腐味难不成是从那薛大少身上冒出来的?戚檐想着,稍微将身子压低了些去闻。

那人身上除了檀香气味再无其他。

正当戚檐怀疑那气味仅仅存在于睡梦当中,一阵酸味又猛然朝他扑来。

他下了床,踮脚去寻这屋中腐味的来源,哪知会在第四节抽屉翻到发霉的、招了蛆和蝇的饭菜。

近来薛有山都是在屋里用的早晚饭,戚檐瞧着柜中的饭菜量,估计那薛有山近来的饭菜要么一筷没动,要么仅仅吃了一两口。

不吃饭?这大少又犯什么毛病。

戚檐想着,回身时竟直直撞上那睁着空洞一双眼的薛有山。

他似乎没什么力气,只扶桌蹲下,将第四节抽屉轻轻阖了上。

戚檐瞧着他那番诡异的行为,开玩笑一般开了口:“哥,你饭也不吃,全塞在柜子里喂虫算什么?”

那薛大少把发白的唇抿了抿,说:“他们若再以驱鬼之类缘由,那般对待阿侪一日,我便绝食一日;那般对待两日,我便绝食两日……我不信他们会这般不知悔改……”

“还不是为了配你这病弱的大少爷。”戚檐说。

薛有山没能即刻答上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待他与我成亲后,这一切……这叫他厌恶的一切,他皆可甩个干净了。”

“以后的事你说得准吗?你身子这般的弱,来日你若是犯了什么病,谁知道咱家人还会想出怎样的方法折磨他……”

“我会带他走。”薛有山答。

***

戚檐再醒来时是被敲门声惊醒的,他侧头看向床榻,内里已不见了薛有山的踪影,故只懒懒的起身去开门。

一开门心情就好了。

他往文侪的身上倒去,文侪没有半分顾虑就将他这伤患接入怀中。由于这般举止不是一次两次了,戚檐的脑袋自个儿就找着了位置放,高鼻梁架在文侪肩头,嗅着安神香。

“还很难受吗?”文侪站如松,甭提有多一腔正气,生怕别人看不出他没有半点歪心思。

“嗯。”戚檐胡乱蹭了蹭,“想你想得失眠。”

文侪懒得同他瞎掰扯,张口要说正事,怎料还没开口,已遽然被人朝后扯去。他一趔趄,直跌入一人怀中。

是薛有山。

薛有山并不搂着他太久,似乎仅仅是要将他扯开。然而虽只是匆匆一瞥,他却也知道那薛有山的面色极其难看,暴怒的阎王似的。

戚檐在文侪被从他怀中拉开的那一刹就皱紧眉头,他原是想看看那瞧着还算温文尔雅的大少爷能说出什么狠话,哪曾想——

“啪!”

力道极重的一巴掌登时在戚檐白皙的皮肤上留下清晰的红印子,始料未及的戚檐没能及时咬紧牙关,口中血腥味冲得他头昏眼花。

在这旁人瞧了都不由屏息的关头,戚檐笑起来。

极重的一拳登时就砸到了薛有山脸上,直把那大少爷打得跌倒在地。

“哥,生辰快乐。”

戚檐一双狐狸眼弯了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