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像是主子对下人的教训，也像长者对小辈的教训。

月盈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素芸姐姐说得好生奇怪。

在我看来，这府上下下都是一家人，又何必分得这般清楚？

再说了，桃妩姐姐待我极好，我走动一二也是应当的吧？”

素芸冷笑一声：“一家人？呵，你当真这般天真？还是说……”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月盈，“你是别有用心？”

月盈神色不变，眼中笑意却淡了几分：“姐姐这话，倒让我听不懂了。

若是姐姐觉得我与桃妩姐姐来往有什么不妥，不如直说。

藏着掖着的，反倒显得姐姐心思重了。”

素芸被她这番话说得一噎，脸上顿时挂不住了。

她觉得自已从未受过这样的气。

于是，抬手就要朝月盈脸上打去。

月盈早有防备，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素芸吃痛地叫出声来。

“你、你敢！”

素芸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月盈冷笑一声：“为什么不敢？素芸姐姐，你莫不是还活在从前？那个任人欺凌的月盈，早就不在了。”

从前她是主，她是仆，所以——

素芸如何，她都得忍着。

可如今呢？

居然还想用从前那套呢？

星辰见状急忙上前，声色俱厉指责：“月盈姑娘，你这是要反了不成？我们姑娘肚子里可怀着贵子，你若伤着她，后果可担待不起！”

“呵。”

月盈松开素芸的手，后退一步，眼神却愈发凌厉，“我腹中何尝不是贵子？素芸姐姐是通房，我也是通房。

难不成她的孩子就金贵，我的就低贱？”

有什么了不起。

好像谁不会怀孕一样。

“你！”

素芸气得面色铁青，“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你以为有了这个孩子就能翻了天不成？”

月盈神色平静，唇角却勾起一抹讥讽：“姐姐这话说得真是可笑。

我不过是不愿再受人欺凌罢了，怎么到了姐姐口中，倒成了不知天高地厚？

还是，你觉得你有孩子可以翻天？”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姐姐自已怀着什么心思，倒是都往别人身上想了。”

素芸被她这番话噎得说不出话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她万万没想到，昔日那个温顺的月盈竟会变得如此强硬。

更让她恼火的是，月盈说的句句在理，她竟无从反驳。

“你、你等着！”

素芸咬牙切齿地撂下一句狠话，带着丫鬟转身便走，却在转身的瞬间绊了一跤，险些摔倒。

月盈冷笑一声，转身朝自已的院子走去。

“姑娘今日当真是硬气！”

丫鬟香花快步跟上，脸上满是钦佩之色，“可把那素芸给气得够呛。”

说着，还朝月盈竖起了大拇指。

从来，只有素芸欺负她们家姑娘的份。

没想到今日却胜了一成，这着实令人没想到。

月盈神色渐渐缓和，嘴角微扬：“桃妩姐姐说得没错，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若是一味示弱，只会让人更加得寸进尺。”

她从前不就是如此嘛。

退让，根本换不来和平。

桃妩姐姐说，这天下就是弱肉强食的，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