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宋眴对离京之事只字未提,她心里始终存着疑问。
宋眴手中茶壶微顿,语气平淡:“硕亲王之女。
陛下命我护送她出京,她倒是不情不愿。”
“那......陛下可有赐婚之意?”
姜月盈攥紧秋千绳,声音不自觉地发紧。
“陛下并无此意。
且陛下已允我婚事自主。
只等你愿意,我便去请旨。”
宋眴说得轻巧,实则这背后颇费周章。
那敦敏郡主在宫里被他设计落水,宋眴“恰好”
路过却佯装水性一般,不敢冒险,硬是等到太监赶来相救。
待郡主浑身湿透狼狈不堪时,他非但不解披风相赠,反倒催促她速速启程,还振振有词说自己当年冬日坠河都曾湿衣驰马,郡主坐马车已是优待。
郡主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待更衣完毕,又撞见宋眴吩咐随从,要将几个"新欢"女扮男装混入队伍中,供他夜里消遣。
这般做派彻底碎了郡主的幻想,当即称病,再也不肯与宋眴一同出京,她金枝玉叶之躯,何必委身一个既不懂怜香惜玉又风流成性的男子?
姜月盈闻言,眉间愁云顿散,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宋眴见状,将晾好的茶水递到她手中:“少饮些,当心夜里难眠。”
“睡不着也没关系。”
姜月盈接过茶盏,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如今我自由了,晚上不睡,白天不醒又何妨?”
“晚上不睡?”
宋眴挑眉,觉得这主意甚妙。
他立刻转身回到石桌前,特意将新沏的茶汤熬得愈发浓醇。
戌时三刻的梆子声惊飞檐下栖雀,姜月盈搁下手中白玉棋子催促:“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府。”
宋眴执子的手顿了顿,黑玉棋子叩在云纹棋盘上轻响:“再下这最后一局?”
“不下了,你快些走吧。”
主要是姜月盈对下棋,实在没兴趣,这宅子里还收着许多宋景泽给她的画本子,姜月盈想赶走宋眴后,自己偷偷看画本子。
“行。
我把棋盘收了便走。”
他应得干脆。
姜月盈则去了院里独立的浴房去沐浴,她惬意在水中泡了半个时辰,可等她沐浴完毕,披着半干的青丝回到寝室时,烛光摇曳中竟见宋眴仍端坐在她的书案前。
他修长的手指执笔挥毫,在宣纸上落下流畅的墨迹,听见脚步声才微微抬眸。
“不是让你回宋府吗?”
姜月盈停在门槛处,发梢水珠坠在纯白色的寝衣上,洇出深色的花。
檀木浴桶的余温还在皮肤上发烫,却敌不过宋眴抬眸时眼底的灼烫。
“宵禁了。”
“这个时辰?”
姜月盈不信。
“嗯,戌时二刻封城门,这个月提前了。
你久不在京城,不知新规。”
宋眴面不改色地扯谎,朝着姜月盈的方向伸手:“过来。”
姜月盈瞧见他唇角噙着的笑意,耳尖微热:“那……你也该回韶华院......”
话音未落,脚步却已不由自主地朝书案挪去。
刚近身便被揽入温暖的怀抱,姜月盈这才看清案上并排放着的两张庚帖。
宋眴将下颌抵在她肩头,高挺的鼻梁轻蹭她颈后的肌肤:“月盈,我想要这个......”
他低沉的嗓音裹着灼热的吐息,像陈年佳酿般醉人。
“不是说……不吃醋的么?”
姜月盈指尖微颤地拿起庚帖,在他怀里转过身子,烛光映得她眸中水色潋滟。
“他确实不配。”
宋眴目光从庚帖移到她脸上,喉结滚动:“但我现在想要......”
尾音消失在两人交错的呼吸间。
那嗓音太过惑人,姜月盈分不清他想要的究竟是手中庚帖,还是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