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眴的神情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将见到姜月盈时眼底那一抹不经意的喜悦悄然掩去。

“小叔久等了,尝尝这茶吧。”

姜月盈将茶盏轻轻放在他面前,眼中带着几分期待。

宋眴端起茶盏,茶香清幽绵长,扑鼻而来。

他眉梢微挑,语气中带着一丝讶然:“顾渚紫笋?”

姜月盈惊讶地掩住嘴:“你一闻就猜出来了?”

“顾渚紫笋茶形紧结,色泽绿润,香气清幽,并不难分辨。”

宋眴淡然道。

作为世家子弟,他对这些名茶早已了然于心。

他轻啜一口,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茶壶是紫砂,茶杯是白瓷,白瓷衬得茶汤嫩绿明亮,水温八分烫,茶叶用量也恰到好处。

你竟懂泡茶?”

“我这点手法,您都看出来了?”

姜月盈有些意外。

这一年里,她若真学会了什么,泡茶便是其中之一,看账本则是其二。

“只是茶叶在水中泡得久了些。

你既然懂这些门道,下回不如直接在这儿泡,不必在茶房泡好再端来。”

宋眴淡淡道,心中却暗自想着,这样便能多些时间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他本不是挑剔之人,尤其对姜月盈,他从未抱太多期待。

毕竟,她连字都写得歪歪扭扭,这些风雅之事,他原以为她一窍不通。

能有口茶喝,已属难得。

“好。”

姜月盈想都没想,便爽快地应下。

她会的不多,如今技艺得到认可,心中自是欢喜。

既然宋眴懂茶,给他泡茶也不算对牛弹琴。

她的爽快让宋眴略感意外。

他本以为她会推辞,心中一直不敢太过靠近,生怕被她察觉了自己的心意,连这片刻的相处机会也会失去。

“不过这壶茶,小叔你就将就着喝吧,茶叶贵着呢,可不能浪费。

我和穗穗去别的院子看看,等我做好午膳,再来请你。”

姜月盈说完,将茶壶往宋眴面前推了推。

宋眴失笑,想起她那日的“咸菜心”

,心想这一壶茶配上她的“咸菜心”

,倒也算是一种独特的搭配。

他暗自思忖,先喝了这“解药”

,再吃她的“毒药”

,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姜月盈从未见过宋眴笑得如此开怀。

平日里,他虽然偶尔也会露出笑意,但那笑意总是淡淡的,带着几分疏离。

他要么板着脸,要么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从未像此刻这般笑得如此灿烂。

那笑容,竟让她恍惚间想起了宋景泽。

每当她逗弄宋景泽时,他也会露出这样的笑容,又宠溺又无奈。

姜月盈心中一颤,蓦地转身离去,不再看他。

青峰见宋眴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笑得那么不值钱,心里更加无奈了,只盼着这十日赶紧过去。

二爷忙起来,就再也没空这样出来寻大奶奶了。

姜月盈和穗穗将院子仔细逛了一遍,发现生活所需之物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酒窖,里面存放着不少果酒。

两人看完后,便开始准备午膳。

虽然她们厨艺生疏,但好歹能将菜烧熟。

宋眴对姜月盈的手艺并未挑剔,每日有什么便吃什么,尽管她依旧拿捏不准调料的分量。

这几日,除了凡事需亲力亲为,姜月盈觉得在京城与姑苏的生活并无太大差别。

唯一的区别是,她每晚用完膳,天色刚暗,便早早回房歇下。

然而,连续三日,姜月盈睡得早,起得迟,却始终未曾梦见过宋景泽。

她的心里仿佛空了一块,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