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衍率领的忠义军人马,在行军途中见到,哀鸿遍野的百姓。
他没有丝毫迟疑,而是下令道:“传我命令,把身上的干粮,拿出一半送给百姓。”
“留下一千士卒,收拢百姓,把他们护送回博平,聊城安置。”
而这一路上,韩烈率领的各营人马,在遇到这些退下来的百姓后,同样拿出了大半干粮,给这些百姓食用。
从而保证了这数万百姓,得以活了下来。
“仁义之师啊,我大明王师来了。”
在这样的困境之中,遇到自己国家的军队,让这些饥寒交迫的百姓,无不是感恩戴德。
可以说他们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
如果不是韩烈他们率军追的急,一旦他们被岳乐带回德州,送往北方,等待他们的命运,只有被奴役的份。
“贝勒爷,明军来势汹汹,追赶甚急,这高唐城不宜久留啊。”
入城之后,岳乐好不容易才吃上一天来,第一顿热饭菜。
顾纳岱和费扬古二人,却再次来到他跟前。
很明显二人的意思,都希望继续出发,不宜在高唐滞留。
“明军又追上来了吗?”这两天一夜的赶路,别说普通士卒,岳乐也是筋疲力尽。
这会他只想美美睡上一觉。
连续的骑马赶路,屁股都要开花的他,腰酸腿疼的厉害,是真的走不动了。
“根据探子汇报,有一支一万多人的明军,距离我们不到三十里。”
“今天夜里肯定能够抵达城下,至于后续有多少明军,咱们派出的探子,目前都失去联系,还不知道情况。”
费扬古神情凝重的回道。
他刚才跟顾纳岱商议过,认为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很有可能他们的身后,正有大量的明军人马追赶而来。
“岳乐贝勒,费扬古说的有道理,高唐城仍然是险地,我们只有退回德州,才算是真正安全。”
顾纳岱也是沉声附和道。
护军统领顾纳岱,论辈分算得上是岳乐的堂兄。
此人隶属满洲镶黄旗,全名叫爱新觉罗顾纳岱,他的父亲拜山是老奴,努尔哈赤的侄子。
但因为顾纳岱的爷爷,只是努尔哈赤的堂兄弟,虽然他也算是宗室,但血缘关系实际离得要远得多。
“你们说的确实有道理,但也要考虑将士们,是不是也要考试将士的体力和战马呢?”
岳乐皱眉看着二人继续说道。
“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眼了,这会就算离城,将士们也走不动路,万一明军在半路上追上我等,不用明军动手,将士们也无力反抗。”
“如今咱们距离德州已经不远,今晚休息一晚。”
“让将士和战马恢复体力,明早一早出发。”
“这样即便有明军追来,是战是退,我们也有体力和精力。”
“你们二位也退下,好好睡上一觉去。”
说罢,一脸困意的岳乐,打了个哈欠,摆手示意二人离开。
见说不定岳乐,顾纳岱和费扬古无奈之下,只得前来劝说镇国将军穆尔祜,希望他出面说服岳乐下令撤离高唐。
但二人来到穆尔祜营帐外时,却被戈什哈给拦了下来。
“镇国将军已经睡下,没有紧急军令,不得打扰。”
“劳烦通禀一下,我二人有要事求见。”
顾纳岱忍住怒气,看着值守的戈什哈说道。
“这,容我问问。”值守的戈什哈见顾纳岱脸色阴沉,也不敢得罪。
然而,进入营房的他,却被穆尔祜直接赏了一个耳光。
“有事明早再说,休要来打扰我。”穆尔祜在营房内的咆哮声,营外的顾纳岱和费扬古二人都听了个真切。
“走吧,事已至此,只能听天由命了。”费扬古叹了口气,拉了拉顾纳岱说道。
穆尔祜是镇国将军,前文说过,镇国将军是满清封爵,虽然这个爵位不高,但非宗室子弟,可没有资格封这样的爵位。
穆尔祜有着镇国将军爵位,自然也是一位宗室子弟。
说起来他的祖上那也是阔过,因为穆尔祜的曾祖父可是老奴努尔哈赤。
他的爷爷是老奴长子,广略贝勒褚英,父亲是安平贝勒杜度。
然而他的父亲杜度,虽然屡立战功,一生爵位都未能获得晋升,原因自然是皇台极对这个侄子不信任。
穆尔祜作为次子,未能继承父亲贝勒爵位也说得过去。
可他兄长杜尔祜,在他父亲死后,也未能继承贝勒爵位,甚至连贝子都没有获得,仅仅承袭了一个镇国公爵位。
可以说这一家子,自从他爷爷褚英开始,再到他父亲杜度,几代人明明贵为宗室,而且颇有功绩,却都备受满清皇室冷落。
为此,历史上杜尔祜带着穆尔祜曾一度叛降过明朝。
只是后来明朝衰落,他们才又回到了满清。
皇台极当时念在这兄弟,没有犯下大错,才保留了二人宗室待遇。
一个晚上,很多时候,就能发生天翻地覆的巨变。
黎明时分,当城头值守的士卒,透过一缕阳光,看到城外的情景时,才发现偌大的高唐城,已经被明军给团团包围了。
没错,经过一夜的急行军。
韩烈率领的人马,与杨衍的人马,还有陆续赶到的各军主力。
此刻已经把高唐城四面包围。
韩烈亲率的亲卫右营,铁骑营驻扎在东门外。
杨衍率领的忠义军左右二营,以及后续赶来的中军各营,在南门和西门外摆下了阵势。
忠贞军的李过,率领的中军营,前军营在北门外立下阵脚。
而其余各营,也在赶来的路上。
李岩率领的忠勇军主力,此时距离高唐城,也已经不足五十里。
“传我命令,各部安营扎寨,除了要防止清军突围外,也要安排将士们好好休息一天,来日再攻城。”
在确定了岳乐率领的四万清军,已经被堵在了高唐城后,韩烈反而不急了。
现在忠勇军还未抵达,忠贞军大部分人马也还未到。
眼下韩烈手中的兵力,加起来八万余人。
加上连日的赶路,将士们也是疲惫不堪。
相比起城外明军的游刃有余,城内的岳乐,接到消息,匆匆赶到城头时,发现四门外,首尾相连的营寨,他的脸上不由露出懊悔之色。
昨夜他倒是睡得挺香,一觉到天亮。
要不是费扬古把他叫醒,他估计能够睡到中午。
可现在觉是睡好了,可命却要没了。
“组织人马,趁明军立足未稳,立即杀出去。”
岳乐在观察到明军,正在安营扎寨,当机立断的做出了拼死一搏的决定。
跟随在岳乐左右的顾纳岱和费扬古对视一眼,齐声应道。
“请贝勒爷下令吧。”
聊城都没有坚守,高唐城再坚守,显然没有丝毫意义,更没有丝毫胜算。
“命令左翼统领格霸库,率领五千人马,立即向东门展开攻击,右翼统领巴奇兰,率领五千人马,向南门展开攻击。”
“顾纳岱和镇国将军穆尔祜,率领一万五千人马,向西门突围。”
“费扬古,你随我率领一万五千人马,向北门突围。”
“若是突围成功,咱们在德州见,若突围失败,咱们来生再见。”
岳乐虽然年轻,但却有一股子女真人的血性和兽性。
西门突围出去可到武城县,北门突围出去,可到平原县,这两个地方都距离德州接壤。
只要杀出去,他们就会有一线生机。
而东南二门,无论是否突围成功,都是必死结局。
很显然岳乐准备放弃懂东南二门突围的兵马,以保全西北二门的突围成功。
“事不宜迟,卑职二人这就去准备,半个时辰之后,四门同时杀出,杀明军一个措手不及,当有一线生机。”
顾纳岱躬身一拜,与费扬古匆匆集合人马而去。
当朝阳升起的那一刻,高唐城四门突然洞开,四支人马同时杀出。
此时,明军各营人马,营寨还未扎下,很多士卒都是就地挤在一起,抱着手中的武器,席地而坐休息。
“呜!呜!呜!”
突然一阵急促的号角声响起,城外的明军将士,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号角的的集合声,还是让将士们快速做出了反应。
“建奴兵马出城杀过来了,准备战斗。”
紧接着传令的士卒,挥舞着令旗,策马一路飞奔高喊着,把军令下达了各营之中。
东门外的韩烈,也顾不得多想,除了第一时间下达战斗指令外,他便披甲上马,冲出了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