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十年前,韩怀山实际上已经放弃科举,在州衙同知署,谋了一份押司的差事。
每个月也有二三两银子俸禄,加上韩家在城中田产和店铺。
虽然不至于大富大贵,但也还算富裕。
说起来韩家在东平城内,其实也算是小有实力。
他父亲是同知署的押司,她母亲一族,也是城中官绅之家。
韩烈的大姐夫李元忠是州衙千户所的世袭军户,官居正七品总旗官。
他的妹夫薛广,也是官绅之后,虽然目前还是个秀才,但也颇有文采。
即便考不中进士,将来考个举人肯定没有问题。
这样的家庭背景,在兖州府虽然算不上什么。
但在东平州这么一个小地方,那也还是算得上有些实力的。
对于韩烈带回一个姑娘,谢氏显得十分高兴。
尤其是见到陈圆圆长得国色天香,性格温婉体贴,更是打从心底喜欢。
然而,韩烈的便宜父亲韩怀山,在见到陈圆圆这帮姿色时,却是暗暗皱眉。
在他看来,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可不是贤妻标准。
“庆之,你骗的了你母亲,可骗不了我。”
“实话告诉我,这刑原姑娘,究竟从何而来?”
当韩怀山从夫人谢氏口中,得知陈圆圆出身江南,前来山东投亲,无依无靠被韩烈搭救的消息时。
韩怀山一眼便识破了韩烈的谎言。
“父亲,您老果然是火眼金睛,啥事都瞒不过你呢。”
韩烈拍了一记马屁,转而正色的说道。
“实不相瞒,刑原她是叛军劫掠的民女,孩儿在汶水堤一战中救下来的。”
“这姑娘见您儿子我英俊神勇,故而以身相许。”
“父亲您不会嫌弃人家出身低微吧?”
看着韩烈油嘴滑舌的腔调,韩怀山严肃的看着韩烈。
虽然他看出来了,韩烈肯定还是没有说实话。
但毕竟儿子长大了,如今还有官职,年龄也老大不小了。
要知道他当年儿子这般年纪,二十一岁的时候长女韩春娘都出生了。
可儿子如今却连家都没有成。
“你小子现在大小也是一个朝廷命官,可不能犯糊涂事,更不能鱼肉百姓,否则老子饶不了你。”
性格颇为正直的韩怀山,瞪了韩烈一眼。
“那个刑原姑娘你喜欢,留在身边做个妾便是,毕竟你与周家还有亲事。”
“这门亲事没有退掉前,你只能先纳妾,这是做人的基本操守。”
韩烈见状,也不想反驳。
如今的天下局势,乱世即将降临,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岂能拘泥在儿女情长之上?
“父亲,说的是,孩儿记下了。”
韩烈躬身一拜,诚恳的回道。
“到底是入了官场,知道懂礼数了,这很好。”
韩怀山对于韩烈的成熟,表达着欣喜和满意。
“这次回来,多住一些时日,把纳妾之事完成,这样人家姑娘跟着你,也不会辱没了名声。”
“另外,前番你在城中养伤,州衙同僚多有前来探望的。”
“咱们收了人家不少礼,这份人情你得亲自还了,不然人家要说咱们不懂礼数。”
“父亲教诲,孩儿记住了。”
韩烈连忙点头笑道。
“孩儿这次带回来了五百两银子,以及价值几百两的金银首饰,正好用作回礼。”
“改日有劳父亲替我引荐一二,我也好去拜访州衙的诸位大人。”
在韩怀山惊愣的目光下,韩烈随即解释了一下,他与锦衣卫总旗严忠,等人的交易事宜。
至于这批银子,则是严忠代国丈赏赐的。
“好你个小子,现在是越来越出息了啊?”
韩怀山听到儿子伤势刚痊愈,又参与了汶水堤救援战事。
担心的他嘴上虽然这么说,眼神却在韩烈身上打转。
“有没有受伤?”
“没有,你儿子的武艺,您老得相信。”
韩烈拍了拍胸膛,感动的回道。
“行了,回礼之事,为父来安排,你在城中住上几天。”
“今晚你母亲张罗了家宴,你姐夫和妹夫,一家子都会过来。”
“到时候你那那刑姑娘的事,跟大家一起说说,也算是一件喜事。”
就这样化名刑原的陈圆圆,名正言顺的出现在韩家人面前。
韩烈倒不是有意瞒着父母,有关陈圆圆的真实身世。
而是陈圆圆现在的身份,确实不宜公开。
一旦消息走漏,以现在韩烈的身份,那真的会一家人招来天大的灾祸。
对于这点,陈圆圆也是心知肚明。
对于能够成为韩烈的妾室,陈圆圆其实是很高兴的。
韩烈家世清白,官绅之家,又没有娶妻,她即便是妾,那也是韩家媳妇。
韩烈的母亲谢氏,大姐韩春娘,小妹韩幼娘,还有几个小外甥。
对于她这个新妇,也是十分亲切和热情。
这让缺乏亲情的陈圆圆,再一次体会到亲人之间的亲情。
“庆之,恭喜啊,不声不响的,就拐回来这么一个漂亮的媳妇儿。”
性格豪爽的李元忠,下午下值来到韩家,在厅堂上见到陈圆圆,大大咧咧的他,笑着就打趣了韩烈一句。
“姐夫,那你是不是该准备一份大礼道贺啊?”
韩烈也不甘示弱的看着,两手空空的李元忠问道。
“怎么?你大姐没给你准备吗?我们家的钱财,可都是你大姐掌管来着。”
都是一家人,李元忠也没有觉得这样说会丢面子,摊摊手的他,一脸坦然的笑道。
“妹夫呢?他家可比我这个破落军户有钱,大舅子成家,妹夫是不是该多拿一点。”
紧接着李元忠又把话题,转移到了小妹一家人身上。
妹夫薛广的父亲,担任过东平州的从七品推官。
虽然不幸早逝,但薛家的家世,在东平城内也算颇有根基。
薛广家在城中的田地,就有几千亩,是名副其实的大地主。
相比起来李元忠家,仅有百余亩土地。
比韩烈家还不如,韩家好歹还有三百多亩土地。
因为父子两个都有功名,还有官身。
韩家的田产,基本不用纳税,只需要租给佃户耕种,一年下来的收成,倒也有些盈余。
韩烈的老爹年轻的时候,一心攻读,到三十八岁才放弃科举。
之后扑在州衙的工作上,虽然在母亲谢氏的安排下,纳了一房小妾。
但韩怀山倒是没有跟那小妾闹出人命来,七八年时间了,也没有诞下子嗣。
那小妾倒也安分守已,故而韩烈一家人,对于父亲的小妾,倒也没有嫌弃。
此刻,被李元忠点到的妹夫薛广,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接腔。
对于大老粗李元忠,他多少有些看不上眼。
书香门第的薛广,多少有些读书人的傲气。
“姐夫,我家相公,今早听说我有了嫂子,特意给了我二十两银子,准备了一些金银首饰,还有上好的裙服。”
小妹韩幼娘见丈夫没吭声,知书达理的她,连忙起身笑着回了句。
“一家人,不必那么客气,礼物贺礼这些东西,也就是个心意。”
韩怀山摆摆手,笑着说道。
“一起入席吧,难得今天高兴,一家人团聚。”
“开饭了,开饭了。”
大姐家的两个男娃,都是熊孩子,大的十岁,小的七岁,立马开心的叫了起来。
小妹家的孩子,还在襁褓之中,刚才一直都是母亲在抱着。
“哇哇哇……”
这会听到大姐孩子叫嚷声,被吵醒的幼儿,顿时放声大哭了起来。
“娘,孩子可能饿了,我来抱抱。”
小妹连忙上前,接过孩子。
妹夫薛广也凑近看了下孩子,脸上也不由露出一抹笑容。
“你个熊娃,看把小弟弟都吵醒了。”
虽然知道薛广,有些瞧不上自已,但性格直爽的李元忠,却是丝毫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