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功可以仗着郑芝龙嫡长子身份,管辖打骂郑家族人的违法事迹。
可他施琅一个守备营的操守,从五品的小小武将。
郑家随便一个子弟,官职都比他高,他要敢多管闲事。
不说小命不保,就他那芝麻官的帽子,不用两天就会被人给撸了。
为此,当施福说出,他接到消息,朝廷准备晋升他为都司营总兵。
全权负责福建布政司军务。
而且有意提拔他为参将时,施琅当即就说道。
“叔父,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难道你我一辈子,都要受制于郑家之人吗?”
“尊候,话虽如此,可郑芝龙那厮,入朝做了大将军。”
“我们这样做,就等于跟郑家作对,你想过后果吗?”
尊候是施琅的字,施福一般都这样唤他。
“叔父,那我问你,跟你说这话的人,是不是蒋制台?”
施琅抬头看着施福,而他口中的蒋制台,自然是闽浙总督蒋德璟。
明代的总督雅称制台。
意思是“节制军事”
的长官。
“不是,是朝中来的使者,至于究竟是谁,这事你不用打听。”
“总之,比蒋制台地位更高。”
施福这么一说,施琅更是眼前一亮。
“那没有什么好说的。”
“叔父,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你要是错过了,今后咱们施家就再没有出头之日了。”
“请叔父下决心吧。”
“这几年郑家在福建,可是搞得民不聊生。”
“反对他们的人大有人在,不说那漳州守备刘国轩。”
“就国姓爷帐下的黄悟。”
“还有闽县县令陈鼎,冯澄世,可都饱受郑家族人排挤。”
“要不然他们也不用,投奔在国姓爷帐下效劳。”
“还不是为了自保,被迫无奈。”
“不说他们了,就说知府熊经,堂堂正四品府台大人。”
“在郑家族人面前,也经常被轻慢羞辱,哪还有半点官威可言?”
“还有左布政使李先春,右布政使黄鸣俊。”
“去年黄鸣俊派人催收赋税,催到郑彩的岳父家里。”
“郑彩指示他弟弟郑联,当场就把黄鸣俊帐下文吏,给当街打了一顿。”
“事后还扬言,谁要敢再来征税,就是那个下场。”
“堂堂一省布政使,从二品的大员。”
“在郑家的外戚面前,都要受到这般欺辱,还有何官威可言?”
……
满腔怨气的施琅,当场就口吐莲花,把郑家之人喷了一个遍。
在他看来,郑家族人,除了国姓爷朱成功,就没有一个不该死。
“叔父,大哥说的是。”
“机会难得,我们兄弟都支持您来做这个总兵。”
施显在施琅诉说完郑家的恶行后,也连忙附和道。
“既然要做,那就下定决心干。”
施福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道。
“现在你们兄弟分头行事,拉拢与郑家有冤仇之人,收集罪证。”
“等候朝廷旨意抵达,咱们就借机宣布郑家犯下的罪恶。”
“树立名声,借此坐上这个总兵位置。”
“遵命!”
施琅、施显兄弟连声拱手应道。
京城南京梁国公府。
六月初三日黄昏时分,刚才内阁衙门回到府邸的韩烈,就见到了锦衣卫南镇抚司的谢山。
“谢山呀,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吧,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啊。”
见到一身常服,束发轻装的谢山迎了上来。
韩烈笑着摆了摆手,阻止了他的行礼。
“回首辅大人,郑芝龙于六月初二一早,正式拔营启程。”
“十二万大军,分两路北上。”
“其弟郑芝豹,郑芝鹏率领六万步卒,走延平府如江西,经徽州入京。”
“郑芝龙与其侄子郑彩,率领六万水师,乘坐战船,走水路,途径舟山,松江入长江入京。”
“郑家族人,除了朱成功妻儿子女,以及母亲田川夫人外,全部都北上了。”
谢山的这个消息,自然是在福州的卢力,派人八百里加急,日夜兼程送来的消息。
“看来大将军这个诱饵,确实很有吸引力嘛。”
韩烈开怀大笑之余,严肃的对刘楗吩咐道。
“公愚,立即派人知会路振飞阁老。”
“让他会同户部,向沿途各地传达一下。”
“无论郑家有什么需求,都要尽量满足。”
“无法满足的,就让他们自已想法。”
“但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要记录在册。”
“这些将来可都是呈堂证供啊。”
“卑职这就去传达。”
刘楗拱手应道。
“谢山,吕大器贪污的罪证,你可掌握了?”
刘楗离开之后,韩烈再次看向对方问道。
“证据已经交给了都察院的左都御使熊开元和副都御使姜埰二位大人。”
谢山连忙拱手回道。
“相信明日内阁和朝堂之上,吕大器贪污受贿,卖官鬻爵之事,就会在朝堂之上传开。”
自从知道吕大器,参与了太子太傅何瑞征等人,阴谋把自已拉下大将军位置一事后。
韩烈便决定拿吕大器第一个开刀。
这人气节不亏,对大明朝忠心是有的。
但这几年他在吏部尚书的位置上,干的可是太舒服了。
连续三年的吏部尚书,东阁大学士。
仗着韩烈一派的支持,基本上四品以下官吏的升迁。
除了一些韩烈看重的位置,都被他掌握了手中。
而这家伙生活奢靡,喜欢字画古董。
根据现在掌握的证据显示。
他的餐桌上,每一顿饭都不低于十八道菜,一天三顿还不带重样。
酷爱字画古董的他,每天给他送字画古董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之前吧,韩烈一心北伐中原。
加上吕大器是早期投奔自已的人。
而且在朝中威望颇高,所以韩烈一直没有深究他的贪腐行为。
但现在他既然不知满足,还想左右逢源,做政治上的投机分子。
那么韩烈自然不会再对其手软。
“很好,这事办的不错。”
韩烈毫不吝啬的赞赏道:“吴孟明在这次密谋中,起到了居中联络的作用。”
“你去给他传句话,让他明日主动上表辞职。”
“我会保他一家老小平安,否则休怪我不念旧情。”
“卑职遵命。”
谢山恭敬的回道。
吴孟明是锦衣卫指挥使。
但因为不满谢山架空了他的权利,在这次倪元璐,姜曰广为首的内阁大学士。
以辞职胁迫韩烈入朝一事上,吴孟明居中传递消息。
从而蒙蔽了谢山的耳目。
韩烈回朝这二十多天,通过明察暗访,已经掌握了他背刺的消息。
念在他旧日有功的份上,韩烈决定免其一死,让他主动滚蛋。
“阁老,顾大人求见。”
距离韩烈宅院东侧,三里外的洪武大街一角。
吕大器的宅院内。
坐在桌前的吕大器,独自一人享受着满桌子美味佳肴。
而长桌两边,各站在四名娇美的婢女,为他夹菜。
他的身旁还有一名侍女,专门为他倒酒。
吕大器在南京的私宅内,只有一群婢女和管事居住。
他的夫人和几个儿子,现在都居住在苏州府的长洲县。
之所以会把家按在长洲,是因为他的女婿李实现任长洲县令。
说起吕大器这个女婿,笔者看历史资料,也是倍感震惊和好笑。
因为李实的年龄,比吕大器还大一岁,二人都是四川遂宁人。
从历史资料来看,二人年龄相当,又是同县之人。
应该属于同窗好友。
一些历史资料记载,李实的儿子李仙根是吕大器女儿之子。
这显然是谬误。
正确推断应该是李实早年生下儿子,发妻去世后。
吕大器在崇祯元年高中进士后,念在同乡之情。
亦或者受了李实的好处,才把女儿嫁给了比自已还大一岁的李实。
而从历史资料来看,这个李实也确实有些骨气。
明亡之后,自称遗民,终身不仕满清,终老在长洲乡里。
倒是他的儿子李仙根,后来高中顺治朝的科举榜眼,终成一代名臣。
值得一提的是,吕大器更是抗清名臣,为抗清而死。
这也许就是他背叛韩烈,企图协助皇帝,架空韩烈的原因吧。
此刻,正在家中享受美食的吕大器。
听到管事的汇报,随即放下筷子说道。
“这帮人啊,真是急躁,实在是扫兴。”
虽然嘴上抱怨,但吕大器还是对管事吩咐道。
“请顾大人到客厅入座,奉上茶点,就说本官在沐浴更衣,请他稍后。”
管事口中的顾大人,自然是户部右侍郎顾锡畴。
就是那位六朝老臣,连韩烈也敢当面顶撞的主。
眼下朝中一帮企图推翻韩烈,襄助皇帝亲政密谋者之中。
顾锡畴充当了奔走的急先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