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超听邵晨提了孙霏琳,连忙关了门。
然后快步走到邵晨办公桌前,“扑通”
一声就跪下了。
邵晨静静地看着他。
当初的高高在上和得意洋洋,与此刻一副落水狗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凡他还有点气节,也不至于让邵晨那么看不上他。
祁超跪在地上,对着邵晨求饶。
“秘书长,以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也是我无知,那些事都是方秘书长告诉我的,我真的不是故意和你作对,也不是存心要针对小孙,求求你,求求你放我一马!”
说着,就要磕头。
邵晨走了过去,祁超还等着邵晨扶他。
谁知道,邵晨只是从他身边走过,去把门打开了。
“领导们都在这层楼,你自已起来吧。”
邵晨的声音,回荡在办公室里,震得祁超双耳发痛。
祁超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方霆的离任审计,查出来不少问题。
其中最严重的,是一家为市政府提供用餐的公司,虚开发票将近600多万。
而这些钱都是从祁超手上批出去的。
事情会暴露,也是因为祁超做得过分了。
仅仅今年前四个月,就虚开了100多万,是五年前一整年的金额。
但仔细查了相关来函,发现了不少细节问题,多方查证之后,又由税务去公司进行了查账,事情才暴露了出来。
当然,方霆的离任审计,还有不少别的问题。
只是这个问题,是其中最愚蠢也是完全无法解释的一桩。
这些发票都是由综合处提交财务中心的,虽然申请人形形色色,但复核人都是祁超。
每一张上都是祁超的签字,他跑都跑不了。
审计把这些问题同许市长逐一作了汇报。
许市长让邵晨陪着听完之后,去找方霆核实情况。
为此,邵晨还特地去了邻省,把这些问题当面和方霆沟通了一次。
因为审计还在进行中,其他一些问题还未暴露,但祁超这件事却是板上钉钉的。
方霆当时直言,他不知情,也不认识这家公司。
这家公司在他任职之前就一直是市政府的用餐供应商。
邵晨同方霆达成了一致,对一些问题做了技术处理。
而这件事,既然方霆说他不知情,那么邵晨自然就认定了方霆不知情。
除非祁超自已能举证这些都是方霆的授意。
祁超痛哭流涕地哀求,“秘书长,如果方省不同意,我怎么敢这么做?”
邵晨看着他流下鳄鱼的眼泪,用平铺直叙的口气,冷淡地说,“你知道的,我特地去了一次,当面同方省沟通过这些事,方省很明确告诉我,他不知情。”
祁超一个劲为自已洗白。
“秘书长,真的,真的,这些钱,有一部分给了方省,余下的,都是为他打点——”
邵晨打断他,“你不必同我说,如果你有证据,自已去纪委提交证据就可以了。”
祁超脸色发白。
“不过,”
邵晨又笑了一声,“即便你不去找纪委,纪委也会和你谈的。”
祁超吓得发抖,抓着邵晨的腿,死命哀求,“秘书长,秘书长,你一定要救救我,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自已要这么做的!”
邵晨说,“我知道,我也相信你。”
突然,祁超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不知名的小瓶子。
他的双目通红,愤恨道,“秘书长,如果你不给我机会,我今天就死在这里!”
说着,就要打开瓶子喝。
邵晨一脚把瓶子踹飞,然后伸手按住了祁超,他单手按着拼命挣扎的祁超。
好在他已经打开了门,警卫听到他办公室两个人说话声音不小,早就戒备了。
此刻听到大动静,值班警卫连忙过来询问,“秘书长,发生什么事了吗?”
与此同时,许市长也正准备下班,路过邵晨办公室门口,就看到了这一幕。
祁超叫了声,“许市长,救救我,许市长!”
许市长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他镇定自若,对着邵晨点了点头说,“早点处理完,早点下班。”
邵晨应道,“好的。”
然后,让警卫过来看住了祁超,他才松开了手。
祁超不肯起来,在地上嚎啕大哭,涕泗横流。
这模样,哪儿还像方霆在任时候,那么耀武扬威,那么风光?
此刻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他:丧家之犬。
当方霆离任高升的时候,留给祁超的不是荣耀,而是一个无尽的深渊。
邵晨并不同情他,但也不能把这件事搞得人尽皆知,只能尽力说服,先安抚住祁超的情绪再说。
孙霏琳等了半天,都未见邵晨回来。
想着今天他毕竟是寿星,不好作他,就一边等,一边在看书,做做手工。
依依都有些不耐烦了,在房间里上蹿下跳。
等到将近9点,终于收到了邵晨发来的消息,说还有二十分钟到,孙霏琳连忙去热饭菜。
邵晨推门的时候,房间里的香薰机,散发着柔光和香气。
孙霏琳捧着鲜花,扑进他怀里。
“老公,生日快乐!”
依依喵呜一声,窜到了邵晨脚边蹭着。
这满怀的幸福感,让他放下了一身的疲惫,心也和这灯光一样柔软了。
邵晨接了花,放在了一旁,抱起了孙霏琳,孙霏琳却说,“你小心点!”
邵晨一愣,问,“什么?”
“先吃饭。”
孙霏琳嘿嘿一笑,卖了个关子。
邵晨抓住她问,“霏霏,是我想的那样吗?”
孙霏琳说,“你猜?”
邵晨气恼,抓着她的手吻了吻,又捧住了她的脸,一个悠长缠绵的吻。
他追问,“霏霏,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孙霏琳的眼睛明亮清澈,看着他,吻着他的脸颊。
“开心吗?我特地选在今天告诉你。”
邵晨觉得不真实,又感动得无以名状。
他说,“开心。”
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他有家了,有爱人了,也即将有孩子了。
他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已有个孩子,让自已的孩子拥有坚定而温和的父爱。
他想以自已未曾拥有,却始终渴望的方式,爱自已的孩子。
他抱着孙霏琳,闻着她身上的香气,久久不愿放开,又小心地不敢用力。
他的这种珍视,让孙霏琳也有些感动。
孙霏琳贴着他,依偎在他怀里。
“我想要一个儿子,这样就有两个男人爱我了。”
邵晨说,“男女都好,反正长大了都要跟人跑的。
女大不中留,有了媳妇忘了娘,这都是老祖宗的经验之谈,最后还是老夫老妻相伴到老。”
孙霏琳直笑,点了点他的鼻子,“虽然升官了,但目前看来还是明辨是非的。”
邵晨说,“哪儿升官了?就一干活的,不要给我戴高帽子,你这是在害我。”
两个人在餐桌前坐下。
结婚也好几年了,孙霏琳坦言,“我的厨艺你是知道的,放心吧,没下毒。”
邵晨说,“你先吃。”
孙霏琳捶他。
“你现在是两个人了,当然得你先吃。”
邵晨说得有理有据。
孙霏琳用胳膊顶了顶他,“你先试个毒。”
邵晨老实地试毒,“好吃。”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是拿蒸锅热的。”
孙霏琳炫耀她的“厨艺。”
邵晨问,“这就是三重惊喜?”
孙霏琳说,“帮你布置了办公室,送了礼物,准备了晚饭,还有一个小生命。”
邵晨点头表示,“太惊喜了。”
孙霏琳趁着这时候,才埋怨他,“你还说四十分钟就回来呢,结果过了快三个小时了。”
邵晨吃着外卖说,“没办法,有人给了我惊吓。”
孙霏琳问,“谁呀?”
“祁超,在我办公室给我下跪,还要死要活的说要自杀。”
孙霏琳惊讶问,“为什么?”
邵晨也不瞒她,“因为方霆审计出来,虚开餐饮发票,全都是祁超操作的。”
“可是如果方霆不签字,他也办不到啊。”
孙霏琳疑惑。
邵晨点点头,“但方霆说他不知道,谁又能证明方霆知道?以当时祁超对方霆的信任程度,是不会留下任何证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