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里出了事,老板人好,没辞退我,还给我涨了两百块钱工资。
有一天擦完器械,我就练了一下,结果,一发不可收。
健身房墙角吊着个沙袋,我以前天天看别人打沙袋,不理解,总觉得那些人吃饱了撑的。
我把那个沙袋想像成害我孙子的杂碎,我天天打沙袋。
健身房的教练们都管我叫阿姨,那些年轻人都特别好,他们看我练,就教我。
怎么样?这肌肉,你摸摸……”
说着,麦化芬会笑着弓起胳膊,做个深呼吸,邀请别人摸她胳膊上鼓起来的肌肉。
没有人会怀疑,她能一打二。
因为那时的麦化芬,一身腱子肉,胳膊和大腿上的肌肉鼓鼓囊囊的。
就算在监狱里,每天都要劳动,她还是每天乐呵呵的,早晚都要拎着一桶水做50个深蹲,还会摆个拳击的架势,早晚各挥100次拳。
没有人敢欺负她,连冷秋香也绕着她走。
在整个监舍里,麦化芬永远热烈奔放,永远笑脸迎人,跟任何人都能拉上家常,是唯一一个把监狱当做家的女犯。
大概绝望到深处,就是那样的坦荡吧。
同样绝望到深处的还有一个宁玉,但不同的是,宁玉一心求死。
而麦化芬生机勃勃的活着。
陆小夏看着眼前的中年妇女,此时的麦化芬,还是个普通的中年妇女,身材有些发福,噩梦还没降临,孙儿还在,女儿也在。
“陆总,咋了?我脸上……有脏东西?”
麦化芬被她看得一脸疑惑。
陆小夏回过神来。
笑着拍拍她的肩:
“没有,没有。
挺好的,这样挺好,富态。
谢谢。”
“谢啥,应该的。”
麦化芬嘿嘿一笑,又低头开始拖地。
还真的欠她一句谢谢呢。
有一次在澡堂里,冷秋香欺负她,把她的洗澡用品摔得满地都是,正好被麦化芬撞见。
麦化芬光着膀子冲上去,一把推开冷秋香,厉声呵斥道:
“4825,我告诉你,你这种行为叫霸凌!
只要我看见了,我就要管!
你不能霸凌别人!”
说着,顶着一头泡沫,把她护在身后,说:
“3524,你跟我去那边洗,走!”
弯腰把她的东西一一捡起来,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走了。
后来冷秋香每次找她茬,只要麦化芬看见,都要去拉开她,顺便对冷秋香秀一下肌肉。
在监狱里也说过谢谢,但麦化芬总是说:
“谢我没用,3524你得还手,你不还手,她下回还来。
她们这种人专找软柿子捏!
你就这样还手,你看——”
麦化芬握紧拳头,猛的出拳:
“出拳要快,发力要猛,用身体的力量把拳头送出去,而不是用手臂的力量。”
她始终没学会打人,最后跟冷秋香决一死战,她把牙都用上了,才惨胜。
“麦姐,今天下班员工聚餐,你也来。”
她温声道。
麦化芬抬头,很不好意思的笑着:
“不用了陆总,我算哪门子员工,我一个保洁。”
“用。
来吧。
吃完饭我捎你回去。”
麦化芬点点头,感激道: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