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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诸君皆废材 榆莳 16525 字 5个月前

崔淮觉得腰间的丝带有几分意思,学着今日成衣铺子里的小姑娘,伸出食指,让丝带在手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她一边玩丝带,一边云淡风轻地问:“涨得再快也还是不够用,你能让我的实力短暂恢复吗?”

崔淮问得平淡,但系统却紧张起来,它和崔淮都心知肚明,在崔淮积极完成任务的情况下,系统压制崔淮的资质,是为了崔淮好。

让她平稳度过一个假的天人五衰,不被天道所注意到。

系统不解地问:“马上就去须弥境了,一切很快将尘埃落定,有什么事情如此重要?重要到你冒着被天道发现的风险来短暂恢复灵晔剑尊的实力?等你从须弥境出来再做不行吗?”

崔淮依旧很淡定,甚至在镜子前转了个圈,裙摆云纱微漾,她说:“因为我不一定能从须弥境出来,所以这件事需要提前完成,我需要有片刻恢复我从前的实力。”

姜暄是个可造之材,但他尚且年少,需要成长的时间。如果崔淮在须弥境出了意外,那她这个又傻又天真的大师兄可怎么办才好?

她答应过姜暄,他会成功回家的,她不想食言。

最好的办法就是崔淮在进须弥境前将云家解决了,杀鸡儆猴,令杨家和许家在短时间内不敢出手,让姜暄借这段时间成长。

她想为姜暄开辟一条生路,给他一个能回家的机会。

“崔淮,你要想清楚,要是被天道锁定气机,依照天道对你的态度,到时候你的飞升雷劫必然会变得强悍无比。”

系统给如今的崔淮相当于造了一个假壳子,让天道不知道她其实就是灵晔剑尊,等崔淮飞升时,天道临时发现,所能施展的手段也有限。

而崔淮如今想短暂恢复实力,相当于提前暴露,鬼知道那个狗屁天道在崔淮飞升雷劫时,会准备什么逆天的手段!

系统说它能做到崔淮的要求,让她在想恢复灵晔剑尊的实力时,短暂地恢复。

但说完后,一贯叽叽喳喳、聒噪不已的它就沉默了。

一直等到晚上,崔淮准备歇息时,才听到哭哭啼啼的机械声音:“崔淮,可我有点担心你。”

崔淮先是一愣,然后调侃道:“哟,你还会担心我呢?没事,不是还有段时间吗?等我真被雷劈死了,你再替我哭丧。”

系统顿时哭得更大声了:“呜呜呜,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你怎么能这么坏啊。”

在崔淮“知错就改”的声声安慰中,系统渐渐停下哭腔,最后它找补道:“我刚刚不该说你坏的,其实你就是太好了,所以才总是把自己置于险境。”

“能成为你的系统,是我的荣幸,我很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此时此刻,云府中心。

云启昌站在崔淮对面不远处,招魂幡起,恶鬼横行。

他满怀恶意地看着崔淮,她即将被恶鬼一口口吞噬掉,变成他招魂幡的养料。

明明面临生死之际,崔淮却不慌不忙,她只道:“你说得对,这场闹剧的确到此为止了。”

她在脑海中呼唤系统,系统最后一次问她:“崔淮,你真的确定吗?”

“我确定,来吧。”

崔淮话音刚落,顷刻之间,气势猛得攀升,很快她身上的威压毫不收敛地,直让方才还自以为稳操胜券的云启昌屏住呼吸。

此前,云启昌想对崔淮施展威压没成,但如今他却被崔淮的气势压倒,腿软得都想原地跪下。

张牙舞爪的恶鬼们别说来撕咬崔淮,纷纷尖叫着、争先恐后地逃回招魂幡。

云启昌心神惊惧:“你……你怎么会是渡劫期?”

崔淮提着剑步步逼近云启昌:“或许你更熟悉我另外一个名字,外面的人都叫我灵晔。”

云启昌听到这个名字,再也站不住了,直接吓得倒地,在崔淮靠近的时候,他用手掌撑地,不由自主地往后挪,毫无半刻钟前的倨傲。

若说知晓其实崔淮是渡劫期,他还有丝毫战意,但听到灵晔剑尊的名头,云启昌直接崩溃,丧失抵抗之心。

当世之人,不可能有人能赢过灵晔剑尊。

云启昌颤抖着声音讨饶:“之前是我冒犯了,我对剑尊多有不敬,我向您道歉,至于您师兄的事,我是曾经想下过手,但最后也没成功,我云家二十几人也抵了命。除此以外,我自入道以来勤勉有加、埋头苦修,应当没别的错处了,还望剑尊手下留情。”

崔淮简直有些想笑了,云启昌可真是一个颠倒黑白、厚颜无耻之人。

崔淮在知晓云、杨、许三家都参与对穿越者的猎杀和灭门之祸后,就让宴池去调查了。

了解到三家有所勾连,以及被杀的穿越者及其被灭门的门派信息,线索更明晰,查起来果然容易许多。

最后结果简直骇人听闻,他们何止是屠了那几个穿越者和他们的小门派,云、杨、许三家这三百多年来足足屠了二十多个小门派。

但因为都是一些偏远之地的小门小户,在偌大的修仙界没有引起什么风浪。

显然,按照陈今越的说法,这三百多年来,连带姜暄只有四个穿越者,所以他们如果只是为了屠穿越者的门派的话,那为什么屠了二十多个?

而且他们的目的如果是为了杀穿越者,到底为什么要屠他们的门派呢?

面对崔淮的质问,云启昌彻底慌了,灵晔剑尊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么多事情的?

但他还是不打算说明缘由,只说:“剑尊,我们三家都是顺应天道的,是为了修仙界清除异端,绝不是为了一己之私。”

崔淮对于云启昌的狡辩,是一点也没入耳,她只是抬起头,望向天。

她体会到一种熟悉的、轻盈的、被注视的感觉,

原来这就是被天道气机锁定,她自入道开始,就一直处在这种气机锁定中,因为一直如此,甚至觉得这是修道之人灵力的附属,从未觉得异常。

但如今陡然从崔淮变回灵晔剑尊,多出来的那股被注视的感觉,便很明显了。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不如趁机问个清楚。

崔淮不顾云启昌的喋喋不休,她没用任何招式,简简单单一剑劈下,在云启昌绝望的眼神中,悬停在了他的灵府之上。

灵府是高阶修士的致命之地,再下半寸,云启昌就落个神魂寂灭了。

“如果你告诉我的话,我饶你一命。”

经历过濒临死亡的时刻,又听见只要说出来真相,就能活命,云启昌动心了。

和灵晔剑尊实力超绝一样广泛传播的是,她言出必行,从不说谎。

她说会放过他,就不会反悔。云启昌这等贪生怕死之人,没太多犹豫,便将他知道的和盘托出。

在云启昌口中,天道立身持正,维持着修仙界的稳定,他安排云、杨、许三家作为行走在修仙界的使徒,唯一的目标就是清除窃取修仙界气运与资源的异世之人。

崔淮:“杀异世之人为什么要屠门派,还要屠杀那么多?”

“因为天道和我们都不知道到底谁是异世之人,若是盲找,简直如同大海捞针,于是我们人为创造一个异世之人现身的环境,来一个瓮中捉鳖。”

他们不能准确知道谁是异世之人,但天道告诉他们,异世之人都会加入一个被灭过一次门,但仍残存的小门派,然后异世之人在门派中待个几年,再次遭遇灭门之祸,基本除了异世之人,门派中无人存活。

既然他们已经知道异世之人出现的流程,比起大海捞针,他们选择创造出异世之人出现的环境。

于是云、杨、许三家每次先挑五六个小门小派,屠杀的同时,留一两个修士,等他们招收了弟子后,过一段时间再杀一遍。

然后他们再密切关注活下来的漏网之鱼,如果天赋异禀,气运昌盛,那八成就是异世之人了。

说完这些后,云启昌跪伏在地,涕泪横流:“我……我都说了,剑尊你能放过我了吗?”

第107章与他同行

面对云启昌的求饶,崔淮越发觉得恶心。

他们满口仁义道德,扯着为了修仙界的大旗,背后却罪孽滔天。

她和姜暄同门已久,也与陈今越打过一段时间的交道,他们根本不稀罕来修仙界,他们只想回家。

可在天道和云、杨、许三家的围杀下,他们被迫走上一条悲惨的道路。

更何况还有那二十几个被屠杀的小门派,他们又何其无辜?

说什么保护修仙界的气运与资源,其实还不是为了一己之私!

崔淮冷冷地看着瑟瑟发抖的云启昌,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是不是早就发现穿越者是姜暄了?为什么最近才决定杀他?”

云、杨、许三家应该在无涯宗第一轮擂台赛结束,就猜到穿越者在他们逍遥派了,不然不会派云鸣来给他们用什么“两心知”法器。

但既然那时候就锁定了逍遥派,乃至姜暄,为什么等到他们去北州了才出手?

这背后一定有一个她还不知道的契机。

云启昌承认,他们三家有着丰富的猎杀异世之人的经验。在擂台赛结束后,逍遥派崔淮、扶钦、姜暄三人大放异彩时,他们就锁定了异世之人就在他们三人之间。

崔淮当时的名头是宴池仙君之女,自然排除在外,只需要辨别异世之人是姜暄,还是扶钦。

“为了弄清楚,我派云鸣用了两心知,他暗中窥探了他们二人的幻境,姜暄的幻境明显不是修仙界,锁定了他就是异世之人。”

云启昌现在简直是万分后悔,为什么没让云鸣去看看崔淮的幻境,说不定能提前知道她就是灵晔剑尊。

要是早知道的话,你说他们云家惹她干什么?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至于早就发现了姜暄,但我们最近才出手,这也是出于天道的指示。”

天道告知他们,只要没有异世之人成功飞升,修仙界就会不断有异世之人出现,所以他们不需要杀得太早,也别杀得太晚。

太早了的话,每杀一个,就会出现一个新的,他们会一直疲于寻找异世之人。

太晚了的话,异世之人与修仙界的联系太深,实力高强,容易脱离控制,就难杀了。

他们最终选定在异世之人元婴期之前,斩杀他们便可。这样算下来省时省力,大概每百年杀一个异世之人就行了。

“本来我们不应该最近杀姜暄的,他来修仙界不过三四年时间,但他不知为何,成长得太快了,近日就达到了金丹中期,所以逼得我们提前出手。”

本来是保险之举,却没想到遇见灵晔剑尊这个杀神。

云启昌是想从天道那里延长寿命,外加获得二次飞升的机会,但如果代价是惹上灵晔剑尊,那一切都不值得。

毕竟灵晔剑尊若是下定决心想杀他,那他可会当场暴毙!

云启昌这回是真的把能知道的全说了,他恳求道:“剑尊你答应过我,只要我说了,你就放过我的。”

崔淮半蹲下来,与认为可以逃出生天的云启昌对视:“哦,我反悔了,你这种人我不杀的话,我夜里睡不着。”

云启昌又怕又怒:“外界都说灵晔剑尊言出必行,你怎可出尔反尔?”

崔淮笑了:“那是因为知道我出尔反尔的人都死了,你也不例外。”

骗他的,崔淮都骗扶钦立马还灵石多少次了,扶钦也活得好好的。

灵晔剑尊一向守诺,只不过是因为她没什么需要说谎的,几乎无所不能。

但她其实根本不在意外界的看法,她也不需要让旁人觉得她是个好人。

既然不在意,杀一些该杀之人,有什么可犹豫的。

崔淮没有一剑斩碎云启昌的灵府,给他一个痛快,而是选择捅进云启昌的胸口,暴虐凶残的剑气顺着伤口,肆意湮灭它接触的一切,不论是躯体,还是神魂。

崔淮轻声道:“我之前在屋外面,听见你打算把那根透骨钉打进我那呆瓜师兄的身体里,多亏你们对透骨钉的效果描述,启发我创下了此招,我给它取名灭云。”

“云道友作为第一个体验灭云的修士,感受如何?”

“要是体验不好,那也抱歉了,毕竟你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在云启昌痛苦的表情中,崔淮将剑在他胸口转了转,务必让他全方位体验“灭云”。

老不死的也没挺住太久,很快就死得彻彻底底,崔淮将剑拔出。

她站起身来,今夜她说要来找云启昌问道,如今这场问道终究是完满结束了。

崔淮将云启昌的尸体踢到一旁,毕竟他活着祸害人,死了还挡路。

崔淮一边擦拭天声剑上的血污,一边思考方才云启昌坦白的内容。

天道阻止她和晋衍飞升,是通过不给他们机会渡“天人五衰”劫难。但天道应对姜暄这样的穿越者,却转了一道手,借助云、杨、许三家,何必多此一举?

天道直接在姜暄他们快飞升时,同样横插一脚不就行了?

除非是姜暄他们本不属于修仙界,天道无法像控制崔淮他们一样控制穿越者,祂需要借助外力才能实现。

天道针对她和晋衍,是怕他们身上的大气运影响祂的地位,那天道就这么一茬茬地杀死穿越者,是不是同样意味着穿越者们同她和晋衍一样,能威胁到天道呢?

这个问题只有她直面天道时,才能知道答案。

此时此刻,崔淮被那只虚空之眼凝视着,她抬起头,说道:“我知道你在看着我,那就试试看吧,看我到底能不能杀死你。”

说完崔淮让系统帮她再次掩饰气机,继续她的天人五衰。在修为重回金丹三层的那一刻,果然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消失了。

但与此同时,崔淮浑身上下的经脉都撕裂般地剧痛。因为方才渡劫期的灵力波动,她如今承受不了,这是必经的代价。

系统又带上了哭腔:“我早就说过了,会很痛的,崔淮你还好吗?”

纵使疼得嘴唇泛白,崔淮只道:“挺好的,离疼死还差挺远。”

只要不死,那就是没事。

崔淮一声不吭,因为疼痛有些站不稳,她拄着剑,带着前些日子从扶钦那里借来的避灵珠,一步步走出云宅。

避灵珠,天阶中品法宝,可帮助携带者完美掩饰气息。此前崔淮能无声无息地潜入云府,避灵珠功不可没。

至于怎么从扶钦那里借过来,那自然是随便哄他两句,就拿到手了,师兄就差追着她说不用还了。

脑子里莫名其妙地想起扶钦,崔淮踉踉跄跄地从云府中出来,拄着剑刚走没两步,就看见了脑海中正在想的人。

他像根大木桩一样,笔直笔直地杵在不远处,但崔淮一出现,就枯木逢春,快步走到她面前。

扶钦不等崔淮询问,直接坦白道:“我知道你想一个人去,你有你自己的计划,我不应该拖你后腿,但我想在这里等你。”

崔淮一手拄着剑,与扶钦相望,夜风习习,月色凉凉,她突然很想笑。

有什么好笑的呢?

大概是发现出去打一场架,总有人会等她归来。

崔淮带着笑意地驱使:“师兄,你凑近些。”

扶钦不明所以,但不由自主、无需思考地听师妹的话,他向前再走两步,在夜风的推波助澜下,扶钦的袍角与崔淮的衣摆纠缠不休。

崔淮放松那根一直崩着的弦,脱力后,她放心大胆地直往扶钦那边倒去。

果然,她被接了个满怀。

感受着扶钦的体温与气息,从不喊苦喊累的崔淮放软了声音:“有点疼,你借我靠一下。”

鲜血从崔淮的嘴角渗出,星星点点的血染到扶钦的肩膀,崔淮的语气中带着丝顽劣:“瞧,我又把师兄的衣服弄脏了,我是故意的,师兄你生气吗?”

扶钦最爱干净,她总是时不时故意弄脏他的衣服,期待他皱着眉头又不得不忍受的样子。

可扶钦却根本不在意他沾上血迹的衣服,他只是焦急道:“我不生气,我带你回去。”

他用法术支撑住崔淮,自己蹲下,撤掉法术,让崔淮趴到他的背上。

等扶钦再次站起,已然背起了崔淮。

这是崔淮第一次被人背,是很新奇的体验,她却意外地很适应。

身上痛意不减,但人却好像轻松许多。

不同于崔淮方才独行时的踉跄,扶钦背着她走得很稳。

崔淮有些累了,她卸下全身气力,埋头靠在扶钦颈侧,她想睡了。

在陷入沉睡,或者说是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崔淮想——

这条回去的路,她一个人也能走,但她如今却觉得,两个人也很好。

第108章疗伤圣药

崔淮这一觉很长,等她睁开眼睛,看到浅蓝色的床幔,已经到午时了。

嘴里有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身上还隐隐作痛,但相比昨夜,已经好上许多。

昨夜后来发生了什么?

师兄似乎为了让她睡得踏实一些,给她贴了一张宁神符。

于是后面崔淮没什么印象了,她只依稀记得好像身上挨了不少针,还吃了不少药。

崔淮侧过头,师姐就守在她床边,崔淮一有动静,师姐立马惊喜道:“师妹,你醒了!”

崔淮一手撑住床畔,准备起身,师姐立马上手扶住她的肩,将她托起。

靠坐着,崔淮先感谢了师姐为她守夜,然后状似无意地问道:“三师兄呢?”

问出口又觉得太突兀,崔淮找补道:“没别的,就是因为昨日是三师兄带我回来的,方才没看见他,所以问问。”

师姐一副“你别解释了,我都懂”的神情,她说:“师妹,昨夜你可担心坏我们了,三师弟突然带着浑身是血的你,一回来就是找小师弟疗伤。”

“更奇怪的事是你这伤,小师弟居然没办法,不管什么灵药使下去,虽然没加重,但也无半分好转。”

“最后还是三师兄寻了一味妙药,给你灌下去,你这伤势才渐渐恢复了。”

赵知许说之前是扶钦一直在守着她的,但可能因为去找药颇费心神,赵知许见扶钦实在有些精神不振,才赶他去休息,由她来接替的。

“三师弟其实刚离开不久,怎么?你想见他?那我现在就去叫他。”赵知许说干就干,不等崔淮回复,就转身要去找扶钦。

崔淮连忙拉住师姐的衣袖:“别,既然他累了,就让他休息会儿吧。”

背个人、喂个药就累了,师兄属实是弱了点,但既然如此,更要好好照看他,得省着点用。

“哟,师妹,就前些天,我和大师兄被你打得腿都抖,你还拉我们出去逛,这时候倒是心疼起三师弟了?”

被师姐打趣了几句,有些受不住了,崔淮连忙转换话题道:“师姐,麻烦你让大师兄来找我一趟吧,我有些事想同他说。”

没想到赵知许直接扭头,朝关着的房门高声喊了一句:“师妹想见你,别在外面门口蹲着了,快进来吧。”

赵知许话音刚落,屋门就被打开,姜暄轻手轻脚地进来,赵知许叮嘱完姜暄别惹师妹生气,就出去了。

屋子里,崔淮看着姜暄那张哭丧的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还没死呢,师兄你能不能别这副表情?”

姜暄一瘪嘴就要哭,崔淮凶狠的眼神立马跟上:“你要是再哭哭啼啼,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揍一顿,让你哭个够,别看我现在伤成这样,但打师兄你还是绰绰有余。”

在武力威慑下,姜暄勉强收住了眼泪。

他走到崔淮的床边,蹲下身,本来站着比坐在床上的崔淮高许多,一蹲下来,他仰视着崔淮,带着浓厚的*鼻音,瓮声瓮气地问:“师妹,你昨天晚上是不是为了我受伤的,你去云家了是不是?”

崔淮毫不留情地反驳:“师兄你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脸,我这人就是好奇,我遇见一个谜题,不解开睡不着而已,和你没关系。”

但姜暄显然听不懂人话,他眉头一皱,眼尾下垂,直接哭出来了:“所以还是为了我不是吗?我一想到你昨天晚上伤得那么重,就忍不住想哭,师妹你揍我吧。”

姜暄离崔淮很近,崔淮看着他眉毛眼睛鼻子都哭得皱成一团,跟个小孩似的,没下得了手,反倒被姜暄的样子给逗笑了。

“行了行了,我不打你,你这回倒是聪明,怎么知道我是去云家了?三师兄告诉你的?”

姜暄哭声渐歇,红着鼻子摇摇头:“三师弟关于师妹的事,什么都没说,我是自己猜到的,今早师父和师姑都被无涯宗叫走了,说是要去云家指认灭门凶手。这样一来,我大概猜到你昨夜是去为我跑了一趟云家。”

“师妹你伤成这样,是遇见像凌虚仙君一般,洞虚期级别的高手了吗?”

元婴、化神、洞虚、大乘、渡劫这几个比崔淮高的境界,姜暄认为凭借师妹当初筑基期就要硬刚化神期,这次金丹期的师妹八成是遇见洞虚期大能了,才伤得如此重。

崔淮很想告诉姜暄别小看她,她遇见的那可是飞升失败的渡劫后期,而且身上的伤也不是对手伤的,只是自己的修为反噬罢了。

但崔淮很难解释,只好咬着牙承认:“嗯,是一个洞虚期把我打成这样。”

“你猜的没错,我的确去云家了,我从那个洞虚期修士那里大概知道你和陈今越他们为什么会被追杀。”

崔淮这次没有再企图瞒着姜暄,经过陈今越的事,他默默成长了许多,而且作为当事人,他有权力知道这些。

“云、杨、许三家背后站着的是天道,天道予以飞升失败之人寿命与二次飞升的机会,让他们来斩杀你和陈今越这类异世之人。”

闻言姜暄面上透露茫然之色:“所以是我们不为修仙界所容吗?可我们本来也不想来啊?”

崔淮告诉姜暄:“天道不容你,祂同样也是为了私欲,他没办法控制你,又不想让你飞升罢了。这世上有好人,也有坏人,谁说天道就一定是好的呢?我觉得祂就是德不配位。”

崔淮同姜暄说完云、杨、许三家屠杀小门派,创造异世之人出现的环境,来瓮中捉鳖的策略,姜暄顿时不再怀疑自己,反而实在难以置信:“世上居然有此等丧尽天良之事?天道促成这样的事情发生,祂凭什么当天道?”

崔淮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源源不断的异世之人被拉到修仙界,但她告诉姜暄解决方案:“云家已败,你日后躲过杨、许两家的追杀,如果能成功飞升的话,后面就不会再出现异世之人了。”

等立下飞升目标的姜暄迫不及待地去争分夺秒地修炼,屋中只剩崔淮一人。

她感受到自己的伤势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在恢复,她问系统:“师姐说我的伤一开始什么药都不起作用,是天道从中作梗吗?”

“是,你如今算是和天道彻底撕破脸皮,彼此仇视。虽然在我的作用下,你如今同姜暄一样,不被天道锁定气机,不为祂所左右,但在你恢复实力的那一刻,天道下了咒,让你成为被厌弃之人,日后你受了伤,会极难恢复。”

崔淮对此并不忧愁,反问道:“这咒是不是天道溟灭,就自动解了?”

系统:“是。”

反正她也是要斩灭天道的,倒是不在乎多不多这个咒了。

想到什么,崔淮带着丝炫耀说道:“天道下了咒,扶钦却给我寻到了能恢复伤势的灵药。系统,你说这算不算花心思了?”

系统回复的语气却不如此前听她炫耀时的咬牙切齿,它只“嗯”了一声。

崔淮也算是和系统打过挺长时间的交道了,一听它这个语气,便知道背后定是有什么隐情。

她带着股不好的预感,问道:“师姐说师兄独自给我喂的药,他们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系统你知道是不是?你告诉我,我师兄到底用的什么药?”

系统也足够了解崔淮了,知道她这么说,是一定要知道真相的,它叹息一声,回答道:“是他的心头血。”

明日就要去须弥境了,该提前解决的事,都差不多了,崔淮今日唯一的正事就是好好养伤,她却没有继续睡下,而是靠坐着,等待着什么人。

不过半个时辰,门“吱呀”一声响,她等的人来了。

扶钦看着和往日区别不大,行动如常,举止有度,甚至唇色殷红,瞧着比平日里气色还要更好一些。

“师妹,你感觉如何?身上还痛得厉害吗?”

崔淮摇摇头,说自己状态很好,接着问扶钦:“师兄给带来什么药?一定很贵吧。吃完恢复得这么快?”

“是我早年寻到的一瓶玄清灵露,没想到效果不错。”扶钦回答得极其流畅,可以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崔淮在心中冷哼一声,她算是认定师兄本体就是凤凰了,凤凰又有“不死鸟”的别称,自愈能力极强,他们的心头血据说只要修士还有一口气,都能给救回来。

但取心头血该有多疼?

如果不是系统发现了,师兄会一直瞒着她,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对吗?

崔淮对扶钦扬起笑容,唤他:“师兄,你凑近点,我有点话想同你说。”

扶钦不明白有什么话非要凑近说的,但他又言听计从地走进,俯身侧耳,听师妹想说什么。

不料师妹的手径直搭上他的后颈,轻轻用力,便将他的脸掰向她,然后一个吻便贴上来。

扶钦大为震惊,师妹都伤成这样了,还在想这事?

可惜扶钦只是脑海中质疑,身体上却配合得不得了。

师妹在他的唇上辗转片刻后分开,他们喘着气,额头相抵。

崔淮的手从扶钦后颈一路摸索,擦过下颚,捧住脸颊,最终拇指在扶钦的唇上轻碾。

她瞧着指尖那抹殷红,问道:“师兄什么时候开始涂口脂了?”

两人凑得极近,说话间气息交缠,更显暧昧。

扶钦一开始只看到师妹不断开合的唇,努力分辨师妹到底说了什么。

等终于用为数不多的理智,厘清师妹在说什么,他从色令智昏中猛得清醒过来。

扶钦

第109章情债难还

六个时辰前,扶钦背着师妹回到悦来客栈,连忙跑到祝余房间,把正在睡觉的祝余提溜过来。

黑灯瞎火的,祝余如小鸡仔一样被拎着后颈,他抗议道:“扶!钦!就算你是我的包年会员,我的服务也不包括你半夜可以骚扰我!”

但当他到了光亮处,看见站着的扶钦和躺在床上的崔淮身上都有不少血迹,瞌睡立马醒了。

“不是,你俩大半夜不睡觉,做贼还弄得一身伤,我这是先救哪一个?”

扶钦蹲在崔淮床边,握住她的手道:“我没事,我身上的血都是师妹的,你快帮师妹疗伤。”

几颗现成的止血、疗伤药喂下去,祝余见崔淮没有好转,念了声“奇怪”,随即准备施针。

为了方便祝余操作,扶钦松开与崔淮相握的手。不料祝余刚扎下两针,崔淮就拢起眉头,嘴里呢喃一句:“师兄,我疼。”

听见这一声师兄,扶钦感觉心都在抽痛,他问祝余:“师弟,你不能轻一点吗?师妹说她疼。”

祝余没给扶钦半分眼色,手很稳地再扎下一针,冷酷道:“三师兄,你是我的会员,不代表可以医闹,你讲讲道理,师姐出去一趟吧自己折腾这样,还怪上我施针重了?”

扶钦无言以对,但怕师妹太难受,一张宁神符贴上师妹额头,让她睡得更踏实一些。

见师妹眉头松开些,扶钦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在祝余说师妹的伤毫无好转后,又堵在了胸口。

祝余看见扶钦在储物袋里掏了一番,取出许多瓶瓶罐罐,完全不在意价值,通通用在崔淮身上。

可效果甚微。

崔淮一直处于伤势没变严重,但也没好转的状态。

此时赵知许和姜暄听见动静也醒来,姜暄一见崔淮的样子就红了眼眶:“呜呜呜,师妹是要变成小僵尸了吗?她咋头上还镇着一张符呢?”

赵知许一见符纸上的纹路就知道是宁神符,连忙捂住姜暄的嘴,没看见三师弟脸色都黑成那样了吗!

扶钦其实根本没听姜暄他们在说什么,看见师妹就这么浑身是伤地躺在床上,他的脑海一片空白。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扶钦在储物袋翻找片刻,又拿出一个玉瓶,他叫停要去找乐幽真人的祝余,说道:“我这还有一瓶家中寻得的秘药,多半能派上用场,但族里多有叮嘱,不许显于人前,不知大家可否先出去避上一二。”

等祝余他们都避了出去,扶钦打开玉瓶的塞子,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长老曾说过,凤凰的心头血是疗伤至宝,扶钦没试过,但只要有一丝的可能性,他愿意为了师妹试一试。

担心师妹临时醒来,保险起见,扶钦又往师妹额头上贴了第二张宁神符。

准备完毕后,他结印调出凤凰灵火,从前攻击敌人的火焰听从主人的命令,灼烧刺入自己的胸口。

心头血流出,扶钦没忍住闷哼一声,他转头看师妹没醒,这才放心。

鲜红色的血液装满小半瓶,扶钦还不满意,师妹伤得重,多用一些保险。

等血液装了个大半瓶,扶钦眼前已经快看到白光,再流就要直接晕厥了,他这才收手。

两指在胸前轻点两下,止住血势,施法将这大半瓶血喂给师妹,师妹肉眼可见地好转,他这才安下心来。

长老平日里废话太多,如今总算靠谱一回,凤凰心头血果然有用。

扶钦低头看见胸口的血迹,之前因为他背师妹,师妹留下的血迹皆在背后,如今胸口多了这一小片红色,很是引人注目。

扶钦一挥手,施法换了套衣服才打开门,叫祝余他们进来。

赵知许和祝余先进去,姜暄走在最后,余光扫过扶钦,脸色古怪,压低声音痛斥道:“师弟,你在里面干什么?你怎么还在师妹屋里换了身衣服?师妹都这样了,你不至于丧尽天良吧!”

扶钦:“……”

平日里什么大事姜暄是一点发现不了,这种鸡毛蒜皮的琐事他真是一点也不肯错过!

扶钦以自己爱洁,忍受不了身上的血迹为由搪塞过去,之后又守了师妹半宿,等到日上三竿,赵知许说他面色不佳,让他也回去休息。

扶钦见师妹伤势好多了,又怕脸色太差露馅,便应了赵知许让她守着,就出去了。

施法凝成一块水镜,镜中人面色黯淡,唇色发白。

有一种病歪歪的弱气,扶钦皱了皱眉头,撤去水镜,脚步调转,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悄悄溜出客栈,去了天凝镇上最大的脂粉铺子。

“老板,你们这里最显气色的胭脂和口脂给我通通来一份。”

此时此刻,扶钦与师妹鼻尖相碰,听她问那句“师兄什么时候开始涂口脂了?”

扶钦没解释,反倒是主动凑过去,轻啄师妹的唇,然后他也没立刻分开,而是两唇相贴,摩挲间反问道:“怎么?师妹不喜欢吗?”

扶钦也没搞清楚自己是没亲够,还是想掩饰,也许两个都有?

崔淮简直要被气笑了,都这个时候,还装模作样呢!

她同扶钦拉开距离,她气得想狠狠咬一口扶钦,或者干脆拆穿他,只要伸手稍稍用力按上扶钦的心口便可,取了心头血,伤口可做不得假。

四目相对之间,扶钦眼睛里满满的全是她,一向对别人狠心,对自己更狠心的崔淮犹豫了——

这么做,师兄会疼。

昨日取心头血,已经够疼了,她不忍心再让他疼了。

崔淮一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感受着那处被凤凰心血护着,温热的血液源源不断地为她释放生机,她承认她心软了。

从前崔淮事事都想争上风,绝不肯退,可如今她却想让一让师兄。

退意一出,崔淮便知道今日问不出个答案了。

审讯的人狠不下心,隐瞒的人又是出于善意,这种情况下想拿到“证词”绝无可能。

算了,师兄想瞒着就瞒吧。

崔淮不再关注扶钦晕开的口脂,而是伸手细细抚过他精致的眉眼,叹了一口气道:“在我眼中,师兄怎样都好看。”

崔淮安心躺在床上,强制扶钦为了明日去须弥境而好好休息,在他迈出房门的那一刻,崔淮没忍住问道:“师兄,你如今缺什么吗?”

看见扶钦猛地回头,那亮起的眼神,崔淮轻咳一声,加上限制条件:“除了道侣。”

听到不包括道侣后,扶钦眼神稍暗,不过想到什么,他又笑着说:“我没什么想要的,如果非要有的话,我想从须弥境出来后,我和师妹去看我们一起种的树。”

崔淮沉默一瞬,也笑着应道:“好。”

到了晚上,崔淮已然恢复大半,连系统都不忍感叹:“你那个师兄真舍得,给你喂了一大瓶心头血,如今搞得天道给你施加的咒形同虚设了,因为这凤凰血不会消失,它成为你的一部分,护住你的心脉,为你持续带来生机。”

“你师兄这心头血效果如此强悍,他肯定是只血脉之力极强的凤凰。”

崔淮没接话,只是提前从系统那里拿回灵晔剑尊的储物戒,她同系统商量过了,她暂时不动用里面的东西,但熟悉一下从前筹备的那些渡飞升雷劫的阵盘法器。

系统这个话痨又在叨叨:“崔淮,你终于听话了,之前我提醒你好多次,你总觉得这些都是外物,能不能成还是靠自己,如今知道我说的对了吧,天道卑鄙无耻,你飞升时哪怕多做一分,都是增加一分胜算。”

崔淮嘴上让系统“闭嘴别吵”,神识在储物戒的堆积如山的法宝中挑拣起来。

这个五灵阵盘能结护身大阵,应当能抵一道雷,放这边。

昊明塔,威力可以,但使用步骤复杂,太过花哨,不实用,丢过去。

……

除了斩杀天道以外,崔淮有另一种很强烈的欲望,她很想很想活下去。

她要同师兄一起回逍遥派看看他们的树。

等崔淮收拾完一小部分,青彦真人和乐幽真人回来了。

青彦真人出门时还规整的道袍如今有些破破烂烂,伤痕累累,但乐幽真人看起来毫发无损,甚至她一回来,没给青彦真人诊治,反倒先给崔淮搭了个脉:“很好,你已然无碍。”

见乐幽真人毫无给青彦真人诊治的意思,祝余弱弱开口:“师父,你需要我给你开两副药吗?”

青彦真人摇头:“这伤受得高兴啊,我要留着它。我等这身伤,等了快两百年了。”

如今大仇得报,青彦真人吩咐几个徒弟:“之后须弥境你们多加小心,方才我已经托凌虚仙君照应你们,我和你们师姑要提前回一趟逍遥派祭奠先祖。”

不是青彦真人不顾徒弟,而是储物袋中的那几块沾血的云家腰牌,他想立马带给师父、师叔、师姑、师兄、师姐他们看看。

他师父从未想过让他报仇,临死前只让他好好活着。

可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有感情,有冲动,他会恨。

覆巢之下,即使有完卵幸存,它又岂肯心无杂念地重新筑巢生活?

师父的嘱托,他做不到。

崔淮他们都表示理解,青彦真人决定连夜启程,告别时刻,崔淮拿出一块黑色的幡布:“宴池仙君给了我一块破碎的招魂幡,里面有云家杀死的冤魂,不过后来受他们折磨成了恶鬼。”

“我想里面可能有师父的故人,你可以带着招魂幡去找大梵音寺的主持,他一向慈悲,定会愿意净化超度亡灵,送他们往生。”

崔淮说完,青彦真人的眼泪就已经落下来了,他颤抖着手接过幡布:“多谢你,也多谢宴池仙君。”

崔淮只摇头:“不必言谢,师父师姑你们快出发吧。”

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再见。

若是不见,那这幡旗就当全了她与青彦真人这段师徒之情吧。

第110章须弥境启

须弥境开放当天,四十九位具有进入须弥境资格的修士齐聚无涯宗校场。

一位万法宗的弟子好奇道:“怎么只有四十九人,过五关斩六将才拿到须弥境资格,居然还有人临时不来?”

李惟初一听见有如此消息滞后之人,根本止不住自己的话头:“这你都不知道?缺席的那位弟子叫云荣,云家人,而云家昨天被宴池仙君带几大世家上门给抓了。云荣都被抓到仙狱里关着了,他怎么可能来得了须弥境?”

这位万法宗的弟子的确不知道云家之事,他最近临时闭了个关,昨日夜里才卡着时间出关。

“云家平时名声挺好的,这是犯什么事了?”

消息倒没传得这么快,无涯宗还没公布具体罪行,李惟初吞吐道:“我……我也不太清楚,反正肯定是犯下大事了,否则宴池仙君怎么可能带人大张旗鼓去抓。”

在李惟初承认不知道消息的时候,姜暄凑过去,支棱起来:“那你们就不如我消息灵通了,毕竟你们也知道我师妹是什么人,掌握一手消息不在话下。”

在姜暄的挤眉弄眼中,他成功变为人群中心,李惟初忍不住推他一把:“好了好了,知道你人脉强了,别卖关子了。”

“云家老祖飞升失败,心有不甘修炼了什么邪功,前日夜里多行不义必自毙,暴毙了,而云家受他驱使,灭了许多小门派,罪孽深重。”

“而宴池仙君早就暗中掌握了线索,就等一个时机,趁他病要他命,昨日彻底收网了,堪称实力与谋略并存。”

崔淮站在人群外,双手抱胸,一脸嫌弃地看着姜暄在人群中散播消息。

瞧他提及宴池仙君,那与有荣焉的样子,早知道在给宴池的信里,多提两句,让宴池直接认姜暄当儿子算了!

已经参加过两轮无涯宗的比试,在场的修士已然很熟悉流程,宴池仙君又面带笑意,立在仙鹤之上,仙风道骨地出场,而修士们知道他昨日才打上门抓了一整个家族的修士,总觉得那笑意中暗藏杀机。

不过看清他肩膀上站着的那只小白狐狸,又觉着方才的看法还是太片面了,能随身带着这么可爱的灵宠,宴池仙君能是什么坏人呢!

宴池仙君简化流程,很简短地说了几句:“须弥境中资源丰富,而危险不多,是修仙界修士梦寐以求的秘境之一,祝诸位修炼有成,满载而归。”

说完他挥手结印,开了须弥境,一瞬之间,校场上的四十九人原地消失。

须弥境不似云天秘境,修士进入不会被分开,四十九人齐齐从校场转移到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地。

李惟初刚站稳,一抬脚就惊讶道:“居然是龙刍草,还这么大一片。”

龙刍草,人与妖皆可用,食之可日行十万里。

龙刍草在外面一株八百块灵石起步,而须弥境中却如同杂草般出现,眼见为实,宴池仙君说须弥境资源丰富,绝非虚言。

不同于其他人惊异于周围的一草一木,逍遥派五人一进须弥境,崔淮先吐了一口血,扶钦立马跟上。

崔淮是因为进入须弥境空间撕扯,牵动旧伤,吐了一口淤血。而扶钦自然是取心头血的后遗症。

一旁的姜暄站得稳稳的,看着扶钦惊讶道:“不是,师弟你不至于吧,师妹吐血你都要跟风?别太爱了!”

姜暄发誓,三师弟和四师妹两个人孤立他们其他三个人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

扶钦面不改色地抹去唇边血迹,挑衅地瞅姜暄:“我乐意。”

赵知许前去关心师妹如何,而祝余一见四师姐吐出来的血是深黑色的,便知道她并无大碍,淤血吐出来反而是好事。

反而要担心的是扶钦,他吐出的那口血,祝余瞧得明明白白,是鲜红色的。

祝余快走两步,一搭上扶钦的脉,瞬间尖叫道:“不是吧?你在我这开会员之前,无病无痛的,怎么一包年,就三天两头地见血!”

“而且你干什么了,还伤了心脉!”

守财奴祝余心中崩溃,难不成这就是姜暄口中的薅羊毛?他以为三师兄是优质用户,没想到真是人不可貌相。

扶钦把手腕从祝余那里抽回来,余光瞟了眼师妹,有些尴尬道:“昨夜想到今日来须弥境,有些太过激动了,运功出了点岔子,并无大碍。”

祝余完全不搭理他的“并无大碍”,不听话的病人他见得多了,他取出护心丹丸塞到四师姐手里,朝着三师兄抬抬下巴:“给他吃了。”

递完丹药,祝余开始思考该配什么药,之后来温养三师兄的心脉。

那边崔淮刚拿过丹药,方才还不听医嘱的扶钦乖顺地弯下腰来,薄唇微启。

崔淮喂药时,指尖轻触到扶钦的唇,即使一触即分,吃完药的扶钦脸色微红。

姜暄双手环胸,大声同瞧热闹的李惟初交谈。

李惟初:“你师弟师妹要结成道侣了吗?他们瞧着感情真好。”

姜暄:“哦,不用管他俩,他俩只是普通的师兄妹,只不过是会经常偷偷亲嘴罢了。”

李惟初:“啊?”

姜暄:“当然,你们不要误以为这就是我们逍遥派的门风,毕竟全门派只有他俩会偷偷亲嘴。”

“再次叮嘱你们别误会,不然我师妹会生气的。我师弟确实喜欢我师妹,但我师妹说他们真的只是师兄妹关系。”姜暄不忘环顾四周,同周围看热闹的修士解释。

崔淮:“……”

姜暄!再说大声一点,须弥境里四十九个人都能听清楚了!

还有扶钦,别以为她没看见他在偷笑!

须弥境外,剑尊和她那几个同门的身影已然消失,宴池和小白狐却还眼巴巴多瞅了好几眼。

对着空地呆愣了片刻,宴池回过神来,急匆匆地跳上飞剑,直往紫阳殿去,徒留仙鹤歪头疑惑——

作为仙君的坐骑,仙君每次出行为了耍帅,都会带上它。毕竟虽然它飞得速度不快,但在营造氛围感这块,一骑绝尘。今日也没什么事要急,仙君怎么丢下它就走了?

御剑而行,宴池带着小白狐很快回到了紫阳殿,宴池遣退左右,取出放在怀中的信。

展开信纸,还没看内容,宴池就慌了神。

因为这信太长了,平日里剑尊给他写信,都是只言片语,言简意赅,他哪里看过剑尊这么长的信?

这必然是要出大事了。

平静下来心神,宴池第一次得以一行行来读剑尊的信。

【宴池,

【此次进须弥境,我将渡飞升天劫,成功与否,我并无十分把握,特此告知。

【如果成功,我就继续回来当你的靠山。

【若是回不来,相信你也能应对。

【青云峰上,我曾与你起过争吵,当时我骂你是草包,说你能走到如今的地位,全都是靠我崔淮。

【其实不然,我们相辅相成才得以管理好无涯宗这天下第一大宗门,这些年我很少操心无涯宗事务,是你出力良多。

【你已然做得极好,对于之前的话,我向你道歉。

【当然,我骂过你后,你去找其他长老骂我,说我刚愎自用,独断专行,是个暴君,我都听见了,你最好也和我道歉。

【不论如何,这三百年的相伴同行,我很珍惜。

【若我飞升失败,你的实力难以威慑全宗,在我今早给小白狐的布兜里,里面有十道封存的剑符,每一剑都有我实力鼎盛时期的威力,其中七道归你,剩下三道留给小白狐。

【有了剑符,你足以坐稳无涯宗掌门之位。】

宴池看到此处,已是视线模糊,他兢兢业业做这无涯宗的掌门,的确有很大一部分是想得到剑尊的认可。

剑尊此前从未说过,但如今生死之际,她说了,宴池却宁愿剑尊骂他,只要她平安。

宴池泪眼婆娑地说:“对不起剑尊,我再也不敢在你背后骂你了,你不仅实力高强,还胸怀宽广,我向你道歉。”

麻溜道完歉,宴池接着往下看。

【哦,对了,小白狐它心思单纯,需要人照顾,若我有去无回,它就托付给你了。

【它喜欢吃、喜欢玩的东西,我都附在后面了。】

宴池发现后面是好几张纸的各类灵果、灵物。这封信如此之厚,它们贡献良多。

站在宴池肩膀上的小白狐看到这里,哭得眼睛周围一圈毛毛都湿了,它把挂在脖子上,今早剑尊塞给它的香囊一整个丢给宴池。

“呜呜呜,我不要剑符,我也不要宴池,我要剑尊!”

宴池看着伤心得恨不得在地上打滚的小白狐,方才的悲伤去了一半,变成了头疼。

天呐,剑尊你一定平平安安啊,这祖宗我可应付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