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我的睡穴,让我昏沉睡过去。
待我醒来,已是入夜后。
我看着眼前这些摆设装饰,我竟然回京城了?
燕容清点了一桌子的饭菜,只解了我嘴的禁制,妄图喂我吃饭。
「芸娘,我点的都是你爱吃的菜。」
「你看,有红烧肉啊、鱼香肉丝、慢炖鸡汤......」
我打断了他:「前世是前世,今生我不再喜欢了。」
他愣住半晌,又笑道:「没事,我有个大礼送给你,你肯定喜欢。」
他抱起我,去往客栈的阳台。
他订的是最好的客房,自带的阳台也很大,视野也广。
他指向仕宦贵族区域的一座府邸:「芸娘,可还记得那里是哪儿?」
半晌过去,他自问自答:「是陈府。」
「芸娘,快看。」
我不由自主地望过去,只见陈府倏忽间燃起熊熊大火,像是早有预谋一般。
府内隐约有人影奔走哭嚎,却毫无应对之力,活生生地被火苗吞灭。
他附在我耳边低语:「悄悄和你说,今日淮南王正妃回家省亲哦。」
燕容清他竟然杀了夫人?
燕容清估计很满意我现在的表情,将我抱回屋内,放回床上。
他开口询问:「芸娘,前世陈明珠到底将你藏到哪里去了?」
「我多次拷打,她都死鸭子嘴硬,只口口声声说你还活着。可我都将她打死了,还派出许多暗卫,都没查到。」
「芸娘,你到底去哪了?我找你找得都快疯了?」
燕容清的话再度将我拉入前世的痛苦回忆:
堕胎后,我被王妃关入后院柴房,不知过去多久。
直到某日,天光大开,她如慈佛再世一般,踏入废弃柴院。
随后,我凄厉的叫声响彻整个后院,却没人听到!
「后院,柴房。」
「我被剜去双眼,斩掉四肢,热油入耳,毒药哑口。人彘,知道吧?」
「每天都有人倒泔水,像畜生一样喂我。和现在差不多,无法动弹」
4
燕容清身躯一震,抱着我的两只手臂止不住地颤抖。
「你等我。」
他刚要跳窗,似要去陈府寻仇,却被我叫住。
「燕容清。」
这是我今生第一次如此温柔地叫他:「你给我解开吧,我现在这样实在是太难受了,像最后那些苟延残喘的日子一样。」
我特意让语气中带上几分撒娇的意味。
燕容清眼底闪过几抹惊喜,迟疑片刻后,还是给我解了禁制。
他轻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乖,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我扯出一丝笑意:「我又不会武功,我能去哪里?」
见燕容清真的走远了,我连忙跑下酒楼。
可街边人群喧闹,我却不知该去往何方。
无父无母无家,我柳芸卿又该去往何方?
猝然,我被人迅疾地拉到街角,捂住口鼻。
「芸妹!」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不再挣扎,那人也没再禁锢我。
我一转身,喜极而泣。
是寒竹哥哥!
白寒竹是我在永安镇自小长大的青梅竹马。
后来他上京赶考,听闻他高中进士。
还未等他回乡,我亲自向他祝贺,我家便突遭变故。
而后,我被燕容清骗去当卑贱通房。
贵族宴庆上偶有相遇,不敢相望相认。
他是新科进士,前途无量;我是卑贱通房,一辈子为人禁脔。
骤然见到前世的故人,我道出心中疑惑:「寒竹哥哥怎会在此地?」
「此地不宜久留,待我们上车,我同你好好讲。」
街角快速开来一辆朴素马车,白寒竹将我带上车,娓娓道出前事。
原来,他同我、同燕容清一样,皆是重活一世。
同前世一样,今生的他策马回乡,仍是晚了一步。
只见榕树新坟,不见梦里故人。
我静静地看着寒竹哥哥讲述,不敢置信今生还能见到他。
仿若打开尘封已久的回忆,心中莫名涌起别样情愫。
未等他道如何寻到我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阻拦,让马车急停了下来。
我掀开车帘,却见一群暗卫挡在前方。
白衣玉冠的燕容清笑意未达眼底,立在其间。
他伸出手:「芸娘,回来。」
我还未答,白寒竹先替我开了口:「我绝不会,也永不能令她回你那魔窟。」
他将我护在身后,紧紧握着我的手。
燕容清像是得到了意料之内的回答,随意摆了摆手:「杀了他。」
那群暗卫蜂拥而上。
白寒竹既要顾我,也要同训练有素的暗卫战斗。
纵使他自小练武,也是一不敌百,力不从心。
刀枪无眼,他的青衣很快就染上了一朵朵张扬的血花。
但他却愈发握紧我的手:「前世今生,你两次将芸妹从我手上夺走。」
「今时今日,就算我死,你也要踏着我的尸体走过去!」
他的血流得越来越多,积在我的脚下。
黑衣如麻的暗卫不断冲上来,不眠不休。
突然,一暗卫寻得间隙,长剑直指寒竹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我大喊:「燕容清,我同你回去!」
5
所有暗卫立刻停了下来。
燕容清笑意愈深。
白寒竹不可置信地回头看我:「芸妹?」
我笑意勉强:「寒竹哥哥,你终是要活下去的。」
「你是新科进士,前途大好,光耀门楣。」
「去娶一个性情贤淑的名门闺秀吧,生一堆伶俐可爱的孩子。」
我笑着摇摇头:「我......怎能误良人?」
我穿过丛丛暗卫,脚踏血水,走向燕容清。
我向他跪下:「我求你,放过他。」
「我同你回淮南王府,任你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