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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燕燕 多木木多 16570 字 12小时前

那一次,导致了石静宜第一次连夜搬家。

祝玉燕去找石静宜:“逃吧,我准备好了,你们坐火车走,走到哪里算哪里。”

石静宜:“出去也一样。哪里都一样,都没吃的,都有坏人。”

祝玉燕点头:“对啊,外面也一样。但这里是一定没有吃的,一定有坏人,其他地方是未必有这么多坏人,未必有这么多日本人,未必没有足够的吃的。跟这里比,别的地方,可能还有活的希望。不然,你要是不想坐火车走,坐船也行,日本、马来西亚、印度,我都可以送你们过去,趁着我现在能送人走,我想把你们送走。有的人走不掉,你们是能走掉的,别人出去后活不了,你们出去后是能活下去的。”

石静宜看着她:“你也要走了吗?”

祝玉燕笑了一下:“对啊,我也要走了。”

石静宜的眼里突然涌出泪来,紧紧抱住她:“你不要死!”

祝玉燕也抱住她:“嗯,好。”

第437章 10月6日

城北火车站一直处于日本人的控制之中。

日本人在这里布置了至少一个连的人手,强攻显然是不现实的。

苏纯钧一直很想突破日本人的封锁,把这个火车站夺回来!

但是,由于火车站附近常年有一大群普通百姓逗留,他们带着行李和家小,就守在火车站附近,想尽一切办法“偷溜”。

虽然能成功偷上火车是件几乎不可能的事,但是百姓们仍然抱着万分之一的可能守在这里。

而日本人,显然是打算让百姓们当肉盾才不驱赶他们。

也正因为如此,苏纯钧制定的多个计划都因为顾忌百姓而无法下手。

祝玉燕的办法比他简单的多,那就是美金开路,直接买出一条路,送人走。

之前她也一直在干这种事,收钱卖票,每列火车都有她用美金买下的车厢,借此送走了许多人。

在美金的润滑下,她与火车站的日本人一直合作良好。

她现在就说:“可以把炸*或*气弹藏在放美金的箱子里,但是,这样破坏的范围就很有限。”毕竟他们现在不可能找到体积小又威力强大的炸*。

苏纯钧:“破坏的范围有限,不如不破坏。”他摇摇头,“我现在还是没想好要怎么办。”

祝玉燕:“总之,不可能一直控制火车站,我们只能短暂的夺到它一段时间,可能几个小时,然后日本人只要加大火力,他们就会把火车站再夺回去。”

人手不足是个大问题。

他们缺乏长时间战斗的人手和武器。

祝玉燕:“不如还是拿钱买车厢把人送走吧。我已经把石静宜她们安排上了,明天下午就走。同车的再多塞一些人进去。”

她给黄牛的条件很宽松,基本就是允许他随便往车厢里塞人。

现在更是一到开车前,谁想进那两节车厢都可以,不收钱都可以进去,能塞多满就塞多满。

祝玉燕:“就算离开了这里,到了外面,只要日本人能控制铁路,逃出去还是会被抓住的。不如就用钱买路吧。”

这是目前最稳妥的一条路了。

为了降低票价,她不得不打出“敛财”的旗号。一时之间,黄牛四处招摇,都说出城的火车票降价了,便宜多了。

一问为什么,都说苏氏夫妻可能是最近缺钱了。

祝玉燕才不管,火车一天发十几趟,能带人的只有不到十趟,她每一趟车都买两个车厢——不是她不想买更多,是日本人不肯卖给她。

两个车厢至少能装一千人,勉强也算可以了。

结果因为车票降价,倒是冒出了一个有趣的现象:有日本人找她买车票了。

她本意是给中国人开绿灯,没想到降价的车票把日本穷人也给吸引来了。

虽然这座城市里,日本人是一等人,中国人是二等。但日本穷人的日子却并不好过。

日本国内一直鼓励日本人移民到中国来,打的主意就是用日本人来占领中国的城市。有不少在日本穷得没有房子、没有土地的日本穷人就这样来到了中国。

然后就发现跟在日本过得日子差不多。

跟在日本相比,他们确实可以更容易得到土地,但很快就发现因为他们种地,所以都背上了沉重的田税,种出来的粮食八成都要交给日本军方当军粮。

当然,钱就是日本军方发行的一种纸币。这种纸币按说,中国的商店没有人敢不收它,中国的商人也没有哪个敢不卖给日本人粮食。

——但是中国商店没有粮食。

于是日本穷人就拿着这种纸币去找日本的粮店买粮。

日本的粮店就敢不卖他们了,问就说没有,当然你要是拿美金来,那就有粮了。

日本军方是按人头征税的,收不到钱就揍人,这方面倒是一视同仁了,中国人、日本穷人,一样揍。

日本穷人发现中国不像他们说的那么美好,税一样很重,肚子一样吃不饱。

但是,他们不能回到日本。

因为他们是受到天皇的命令来中国的,没有天皇的命令谁都别想回日本——有钱人除外。

既然不能回日本,在这座城市里又活不下去,日本穷人当然也想跑。

但是,他们掏不起火车票钱。

跟中国人不能离开这座城市不同,日本穷人的问题在于他们掏不起票钱。就算火车站是日本人的了,但是火车票钱可一点都不便宜。而且日本军方很牛,他们给日本人发的是日币,收钱,收的全是美金。

英镑、法朗、黄金都可以,就是不要日币。

用这一套,日本军方算是把日本人手里的值钱东西都给榨得干干净净的了。

所以当祝玉燕专为中国人开设的专列票价降了之后,日本穷人突然发现了这个钱,他们出得起!

于是蜂拥而至,找黄牛买票。

祝玉燕找黄牛卖票是为了散布消息,她并没有跟黄牛说过只准卖给中国人,因为她是想送中国人离开。

现在当然也无法限制日本穷人购票。

她问苏纯钧:“你说要是车厢里的日本人多了,会不会日本军方搜查的时候不会太厉害?他们会不会顾忌日本人的性命呢?”

要是这样,那可以把日本穷人当肉盾来保护中国人,让日本军方投鼠忌器,也算是有用了。

苏纯钧摇头,说:“日本没有爱民如子这个传统。”

祝玉燕一愣:“什么?”

苏纯钧:“中国的皇帝有爱民如子的道德要求,各地政府官员也有爱民、悯民的道德压力。但日本的教育中没有这个,他们只有驭民。所以,他们杀起日本人来,应该也不会手软。”

祝玉燕是第一次知道这个,这可真让她吃了一惊!主要是没想到爱民这个基本道德要求,竟然日本的教育传统里没有。

不过这也能解释她以前觉得日本很奇怪的许多现象。

苏纯钧:“反正你也没办法阻止日本人买票,就算了吧。”

祝玉燕叹气:“也只能如此了。”

除了日本穷人来买票之外,还有几个以前的“熟人”来找她。

其中一个是最叫祝玉燕吃惊的。

于英达。

她早就想不起来这个人物了,此人应该也清楚,特意将自己的来历,以及与祝家的关系写得清清楚楚,她才想起来此人是谁。

他是当年她还住在祝家楼时,与祝家打交道的救火局廖局长与廖太太的“朋友”。

祝玉燕曾听张妈与祝颜舒讲过此人的闲话,彼时她不太明白,现在她就懂了。

于英达在廖家,干的应该是家养伎的活儿。

平时在家里服侍老爷和太太,等客人来了,说不定还要服侍客人。

听说他以前是戏班里出身,会唱两折戏。

廖家的事,早就随着祝颜舒离开此地而烟消云散了。祝玉燕自己更是已经许久没想起过此人了,他现在找上门来,却为的是求一张出城的火车票。

看在是家中旧友的份上,祝玉燕并没有吝啬一张票,甚至为了他可能会有的家人,特意多给了两张。

于英达拿到祝玉燕亲手写的条子,感慨万千。

他看起来已经完全没有当时的潇洒风采。

祝玉燕记得他当时出入祝家时,不是开着福特汽车,就是穿着西装,样貌就是与苏老师相比都不落下风。

他人生得俊俏,又愿意花钱打造一副公子哥的派头。

但现在看起来就像一个老人了。

头发花白,身形消瘦,衣服是旧衣,不大合身,打着补丁,现在已经是八九月的天气,热得很,他还穿着一件破了洞的毛线背心。

他的手上全是干活磨出来的伤口,看起来应该是在干苦力活。

祝玉燕:“于先生,您现在生活得怎么样?若是有其他难处,也可以对我讲一讲。您就像我的长辈一样,有什么话都不必客气。”

于英达从进来坐下起就手足无措,他能来找祝玉燕开这个口,是并不抱丝毫希望的。哪怕是在大门前被赶出去都正常。

结果这位当年的二小姐,不但把他请了进来,还给了他一个座,还从了他的请,给他特批了三张票。

不是一张,而是三张。

二小姐心善啊。

祝女士的孩子养得真好,像她一样,身份高贵,却从不看轻人。

当年他那样纠缠,祝女士从来都没有对他口吐恶言,就是拒绝,也只是回避,给他面子。

于英达再听到祝玉燕的话,慌得立刻站起来,连连摆手:“二小姐,别说这个话!我哪有这样的造化?您能见我,就是给我脸了,我这样的人,进了您的门,都是脏了您的地。”

祝玉燕:“您要这么说,我才要无地自荣呢。当年您也是祝家的座上客,哪回您来,祝家给您气受过?我要真把您给赶出去了,那就等于是不认祝家的旧人了,您这是骂我呢?还是骂祝家没教好子孙?快坐着说话。我现在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小事还是能办的。您家小都好吗?三张车票,够吗?”

于英达又是摇头,又是笑,眼泪一串串往下掉。

他赶紧把眼泪抹了,正色说:“多谢您想着我。当年,廖家出了事,廖太太带着孩子跑了,廖先生后来抽大*抽死了。我就另找差事做,只是一直也不趁手。家里本来养着一个妾,也跑了。我住的那个地方,那一片都被日本人占了,我就另找地方住,这几年,也算是能混个肚饱。家人朋友都没有,幸而一个人,哪里都能活。”

这也是这座城市大多数人的命运。于英达半生的积蓄盘算,都一朝清空。

祝玉燕叹了几声,又给他塞了十块美金,拿了半袋玉米让他背走。

她说:“于先生,您的福气在后头呢。现在的遭的难,日后都会报答您的,老天爷看着呢,不会让好人受一辈子委屈。”

于英达珍惜的看着这个孩子,在他以前的美梦里,还想过要做祝家两位小姐的父亲,还想过他也能过上有妻有女的好日子。

可他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不会有妻子,不会有家,也不会有孩子给他送终。

等他死了,眼睛一闭,就是一块臭肉,随风化了。

于英达再三谢过祝玉燕:“二小姐,您留步吧,留步。我这就走了,祝您全家平安幸福,事事顺心顺意。您不用送了,不用送了。”

他把半袋玉米紧紧搂在怀里,快步从大门走了。

第438章 10月7日

祝玉燕现在基本上每天都会问候一下山本和小山本,隔两天亲自去探望一次。

小山本先生的身体恢复得不太顺利,似乎一直处在比较危险的阶段。

医生建议让小山本先生尽快回到日本去,而山本似乎也心动了。

祝玉燕又捧着一束鲜花登门了,七八月的时候,鲜花真多啊,又便宜又好。

大概因为她一直以来跟日本学校那边的关系很好,又替那一届的日本学生找了许多工作的出路,直到现在都有日本学生定期来拜访她,每回也都是送一些他们亲手制的什么什么饼——包树叶的,或是几枝野花。

这一回他们送的就是在大学栽的那一排已经活下来的樱花树上裁下来的花枝。

花儿虽然是无辜的,但她却不想在家中看到这么有日本风味的东西,所以拿布一包,当礼物送给山本和小山本了。

小山本似乎很高兴。

她没待太久,本来目的就不是看小山本,说完废话她就请金小姐送她出去了。

她看不出金小姐现在的肚子有多大,因为她到现在穿和服竟然还系腰带,那么宽的腰带一束,根本看不清肚子的大小。

——她怀疑金小姐估计也在刻意把腰带束紧,想趁机弄掉这个孩子。

现在日本女佣少了,她和金茱丽说起话来就更方便了,但为了避免隔墙有耳,她还是不敢说太多。

只能是两人一路出去的时候,她轻声的嘱咐她:“小心身体,保重身体,我期盼着您一直健康呢。”

她就这样不停的重复着这几句废话。

因为她能体会她的心情,也理解她的绝望处境。这让她无法简单的劝她不要用粗暴的方式打掉孩子。

哪怕是以健康来劝她,都显得不能站得住脚。

她想多陪陪她,所以两人走得很慢。

等于是一步步挪到了外面。

不过到了外面就被拦回来了,因为山本要见她。

他似乎是刚刚出门了,才回来。

没办法,祝玉燕只好转头再回去见山本。

山本的身体也不太好,这一对父子现在都瘦得像骨头架子,让人担心他们能不能顺利喘气。

——喘不上气可就太好了。

祝玉燕客客气气的称赞小山本恢复得不错,今天看起来比两天前更有精神了。

金小姐在旁边小声的说祝玉燕送来了一枝樱花,小山本看了很高兴,一定是思乡心切。

祝玉燕:“?”

她觉得这是意有所指,虽然不明白金茱丽是什么意思,但她肯定不能反驳她,所以她也跟着叹气:“人在病中,一定是最思念家乡的,不管是多么英雄了得的人都无法舍弃家乡的风味。”

山本:“祝女士,我已经安排好了船支,准备送我的儿子回日本。你和苏先生要不要同行呢?”

祝玉燕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在两人的计划里,其实并没有真的去日本这一条。

他们一直想的都是拿这句话来哄山本,顺便哄国**。

如果有可能,他们就可以趁此破局,破除国**和日本对他们的双重压迫,赵书理那样的惨事不能再发生了,他和她都不能失去对方。

最理想的状态是苏纯钧再次得到国**的拉拢和信任,把他从这个城市调走,更加高升。

最不理想的状态是他们俩可能必须假死才能脱身。

但这都比目前胶着的状态更好,可操作性更大。

唯独没想到的是跳出来一个小山本。

这个小山本还把自己给KO了。

然后山本对小山本显然非常看重,他想把他儿子以最快的速度送回日本保护起来。

但把她和苏纯钧一起带回日本就是艺高人胆大了。

这是又一次的试探吗?

假如他们对小山本不利,是不是就会被当场抓住?

祝玉燕此时演技发挥失常了些,半天没有接话,因为她在拼命想要怎么回答。

山本果然逼问她:“怎么?你们夫妻是后悔了吗?”

祝玉燕深深的叹了口气,“离乡背景,终究不是一件快事。但我们夫妻在此地也是毫无容身之处。唉。事已至此,后悔也无用。山本先生,哪一天要走?我这就回家去收拾东西。”

山本却摇头:“时间地点都不能现在告诉你。诚实的说,我到现在仍没有彻底的相信你们夫妻俩。你们太狡猾了。”

祝玉燕笑着说:“这并不奇怪。倒不如说,山本先生能真的愿意帮忙,我们夫妻也很惊讶。这件事说起来实在是难以置信,我们是不同国家的人,正在敌对,我们夫妻却在寻求敌人的帮助。”

“不过,良禽择木而栖。”祝玉燕说,“山本先生或许听过这句中国的古话。”

山本点头:“是的,我听过。”

祝玉燕:“聪明人会寻找更好的路来走。我们夫妻自认不是蠢才,假如不是国**一直派刺客暗杀我们夫妻,我们也不会走。”

山本的疑心再次被打消了。

但他紧接着提起一个让祝玉燕有些难以接受的条件。

山本:“那么,既然如此,祝女士,请你暂时留在这里,直到开船的时候。”

祝玉燕马上说:“等等!那我丈夫呢?”

山本:“假如他爱你,他对你的感情是真实的,那他自然会来找你。”

祝玉燕:“我们还有许多值钱的东西!我们要带着行李走的!”

山本:“这都很容易。你可以现在写一封信给你的丈夫苏先生,让他带着你们的行李,坐上车,到这里来。”

——这么紧急?

——是陷阱吗?

——还是船已经找好了,马上就会出发?

——二十四小时内船就会开吗?

但是,当山本起意要强留下她的时候,她是无法反抗的。

祝玉燕很快判断此时不是她强硬的时候,马上改口:“好吧,既然山本先生这么说了,我也只能听从。希望您不会辜负我们夫妻对您的信任。”

她打开自己的手袋,掏出自己的钢笔,也就是苏老师送的那一标。

旋开笔帽,在自己的记事本上写下“事急从权,达令,你来接我吧,记得带上我的小箱子。”

她把这张撕下来,折一折,递给山本。

山本打开看一看,微笑了一下,叫来自己的副官,把这张条子递过去:“你亲自去送信,送给苏先生,要等到苏先生的回信才能回来。”

副官走了。

山本办完这件事,才算是真正的放了心。

他并不相信祝玉燕——至少是无法百分之百的相信她。

但他确实觉得,祝玉燕和苏纯钧这对夫妻因为太聪明了,他们对国**充满了不信任和反感。

那他们究竟是不是共**,这并不是特别重要的。

哪怕他们是,他们也已经在他的掌握中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吗。

这几天,他一直在寻找敌人,来自日本,来自内部。

而他也渴望着重新获得权力。

固然,他因为生病,已经不得不让出权位。

但这不意味着他就必须让出一切!

他的儿子,他的势力,他的家族……山本这个姓氏必将成为能影响日本的姓氏之一!

山本盯着祝玉燕,他希望这两个中国人,能带给他一些惊喜。他们在日本能获得多大的作用,全看他们自己的了。

等这对夫妻登上高位的时候,就是山本家要求回报的时候。

山本放了心之后就觉得疲惫了许多,他对金茱丽说:“贵子,你带着祝女士去休息一下吧。”

金茱丽从刚才起就像个人偶一样,仿佛连呼吸都从这个房间消失了。

她闻言伏下身答应了一声,再站起来,走到门前,跪坐着打开门,再请祝玉燕出去。

等她跪着把门关上后,再站起来请祝玉燕跟她一起走。

金茱丽的房间,当然就是现在小山本躺着的那个房间。

不过中间纸门一隔,倒也能变成两个房间。

金茱丽泡了茶,陪着祝玉燕聊天。

祝玉燕现在没心情聊天,她更担心接到她的纸条的苏老师。

——他一定会吓坏的。

现在她就如同高塔上的公主,在等王子的拯救。

——大不了,两人真的上了船,再想办法也行。

接下来也有可能会在山本这里受到一些折磨和审问。

祝玉燕在心里来来回回的盘算。

她现在是真的有点焦虑了。

一时觉得苏纯钧会平平安安的从大门进来,山本也不会审问他们,而是会迅速的把他们送上去日本的轮船。

这是最理想的状态了。

不理想的状态就是苏纯钧平平安安的进来了,然后山本关住他们夫妻分别审问。

这就比较糟糕了,很难预设后面会有什么结果。

另一种可能就是苏纯钧带着保安队带着枪**闯进来,到时发生大火*,生死难以预料。

她推测来推测去,想得脑袋打结。

已经开始考虑抓住小山本来威胁山本了。

这时,她才注意到金茱丽在为她做画,画的就是庭园里的水池和游鱼,写意的画法,灵动得很。

祝玉燕刚才一直在走神,此时必要上前夸一夸。

然后她就发现金茱丽在画鱼的时候,鱼身上的画纹似乎有什么内容。

但她画好后就很快用墨往上一抹,全抹黑了。

祝玉燕笑着说:“真好看,教教我吧。这个我可是不会的。”

她抢过金茱丽手中的毛笔,说:“你把着我的手来。”

金茱丽就到她的身后,把着她的手画。

不是英语。

笔势一起,祝玉燕就能认出来了。

也不是日语。

“木”

“小”

“女”

……

——档案。

祝玉燕笑着说:“其实我也学过,我会画蚂蚱呢。”

她也画了两只草虫,再添上几块石头,一枝垂柳,意境就很足了。

她笑着对金茱丽说:“这是我们合作的第一幅画呢。希望以后还有机会一起画啊。”

第439章 10月8日

两人没办法说更多,纸门的保密性基本为零,这个是由在日本学校的酒井老师亲自科普的,她说在日本的妓*中,纸障,也就是纸门,其实就相当于一层布帘子,挡是能挡住视线,但根本不可能挡得住声音,所以不管周围的人在做什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那为什么不管是日本的普通百姓,还是高官贵族,都习惯用纸障了呢。

一来是便宜——便宜!

二来是为了防备暗杀。在日本,暗杀是真的不需要成本的。

下*的时候,呼喊一声就能把人全叫来救驾,这是最简单的。

然后因为墙都很低,破门而入、翻墙都很容易,而且在日本浪客是能很简单就被收买的,房子里用纸障和榻榻米当地板,足音就比较明显,来人再轻也会有声音,能更好的发现来人。最后就是房门和窗户太结实,很不利于主人逃命。

当然,火灾也更容易了。

祝玉燕还去酒井老师的房间体会了一下纸障,她和女同学在纸障后换和服,纸障外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一点隔音都没有。

所以她们换衣服时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不由自主的就变得非常安静。

她真的觉得日本的纸障很变态。

现在,她和金小姐在纸障的这一边,另一边小山本的呼吸声都能听得很清楚,这就让她们俩说话时更加不敢有什么动作了。

她很想知道金小姐所说的档案是什么。

而且她可能会搞错“档案”的意思。

或许她指的是“纸质文件”?

不过,能让她特意提起的,肯定不是简单的东西。

有这件事打岔,她短暂的忘了苏纯钧那边的情况。

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祝玉燕陪着金小姐,两人行动都在一起。

小山本似乎一直在睡觉,他想尿尿就会叫金小姐过去,金小姐就会把纸门拉上,不让她看。

祝玉燕也不想看,怎么想都觉得很恶心。

之后,她陪金小姐一起整理了衣物,有她的和服,还有男式的和服,看分类不止是小山本的,还有大山本的。

请来的中国女仆不能进门,有事只能在门外探头,可能要求她们不能在这边说话。金小姐看到她们在门外探头就会出去,中国女仆就会伏耳把话告诉她。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话。

第一次,中国女仆们送来了洗干净烘干的衣服。

金小姐要把这些衣服烫平整然后收起来。

第二次,中国女仆们送来点心和汤羹。

金小姐把点心摆上桌请她先用,她则端着另一份先送到另一边去给小山本吃。

第三次,中国女仆过来问晚饭的菜色,金小姐先进去问小山本想吃什么,然后出来问她想吃什么。

祝玉燕想了想,觉得金小姐可能会更喜欢西式的餐点,就说想吃牛排、薯条和奶油蛋糕。

晚上六点,天还亮得很,山本家的晚饭就开始了。

仍是祝玉燕先吃,金小姐去服侍小山本,她和小山本吃的都是日式传统主食:味噌豆腐汤,米饭,一份腌茄子,半条鱼,应该是鱼腹的一段,看不出是什么鱼类,鱼身很薄,半个巴掌大。

相比来说,祝玉燕面前就是一份切成块的牛排,一份大块的薯条,应该叫薯块,居然不是炸的,而是煮的,染成了酱色——祝玉燕:“???”

奶油蛋糕这个倒是没有问题,就是一块蛋糕,上面抹了一层奶油。

祝玉燕:“……”

她又看向看起来很正常的牛排,用勺子——肯定没有刀叉,也没有筷子,只有一把短勺。

她吃了一块。

酱油烧牛肉。

烧完后拿出来切成的块。

这个厨师——不会做。

他知道一点,但只是知道大概外形,却不知道味道,更不知道做法。

以山本的地位,他难道会请一个不会做牛排蛋糕的厨师吗?

肯定不会。

那这个厨师就是新来的。

金小姐那一份没动过的日式晚饭看起来就很正常。

这是一个临时找来的,只会做日本饭的厨师。

大概率是个日本人。

看来,山本家的人员构成确实很复杂。

这边是不会说日本话的中国女仆和会说日本话的金小姐,厨房应该是只会说日本话的日本厨师,和会说中、日两种语言的另一个人,可能是军官,由这个军官来负责中间传话给中国女仆和日本厨师。

庭院里也是中国人的保镖和日本的军官。

整个宅院都是这样交叉的安排,一方面是为了监视,一方面也是为了安全。

山本。

他既不相信中国人。

也不相信日本人。

他非常恐惧自己身边的危险。

跟他相比,她和苏纯钧至少还能背靠背。

山本有可以相信、依靠的对象吗。

——她不是在同情他。

——而是在奇怪,他为什么还在坚持?为什么还没有崩溃?

假如他对日本的疑心已经这么重了,是什么导致他仍没有背离日本?

还是他的疑心只是针对此地的日本人?他仍对日本国内的天皇和内阁等保持高度的忠诚?

祝玉燕在思考中,食不知味的吃光了面前这些奇怪的食物。

她留下了蛋糕。

等金小姐回来后,她把蛋糕推向她。

金小姐看着这奇怪的蛋糕,脑海中想起的却不是她在英国吃过的美味,而是山本逼她不停的吃蛋糕吃到吐。

山本认为她对英国的爱是可以被打破的,他像训狗一样的训她。让她穿着洋装吃蛋糕吃吐,而只要她穿着和服吃日本的食物,就可以正常的吃三餐。

他骂她的时候就会英语,夸她的时候用日语。

时间久了,连她也扭曲了。

祝小姐的心目中,她还是她认识的金茱丽。

但她已经变成了一个混合的怪物。

她不是自己。

也不是别的什么人。

就只是一个肮脏的怪物。

金小姐看着祝玉燕,这可爱的姑娘,她眼中的自己那么美好。

她微笑着说:“我现在不太能吃得下东西。谢谢,你吃就好。”

祝玉燕没有勉强,她把盘子拖过来自己吃掉了。

——很好,奶油没有放糖,还有渣。蛋糕底下面是干的,上面是湿的,还有很重的蛋腥味。

这厨子不但没有把奶油成功打发,蛋糕也没做好,不是烤的,是蒸的。

那他是怎么把奶油变成糊状的?放面粉了?

祝玉燕说:“你不吃它是对的,很难吃。”

金茱丽一下子笑起来,无声的微笑——大概是这个房间不许出声打扰小山本休息,让她连笑都不敢发声。

天仍旧是亮的,现在要到晚上八点才会天黑。

祝玉燕吃完饭之后就坐在廊上,看着外面的天空,想像着苏老师现在会是什么心情,他一定非常、非常的煎熬。

但他也一定会非常的冷静。

因为只有冷静,才能让两个人都平安的活下来。

——他会强攻山本宅吗?

像对情报部那样,找帮派人士伪装成刺客,扔汽油瓶进来放火之类的。

但在那之前,他必须要先闯进来救她,然后再安排布置强攻。

这是最有可能成功的方法。

就是不能保证百分之百安全。

不过,百分百安全不是最重要的,有时就是需要冒一点险。

金小姐走进来,坐在她身边。

——她说的“档案”究意是指什么?

在宅邸的另一端,山本把一个薄薄的档案袋放进了保险柜。

他仍然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借着这个机会,让儿子把这份请愿计划送回日本。

这是他最后的忠诚,对日本,对天皇,对国家,对国民。

但国内会同意吗?

他需要国内同意他的计划!

只有这样,他的忠诚才能被后世的日本人知道!

日本的后代会永远听着他山本的名字长大。

他们会记得这是一个日本的忠臣!

第440章 10月9日

天渐渐黑了。

山本站起来,有些晕,他现在每天不能吃太多东西,医生说他这个病是吃出来的,要小心食物,但是又不能少吃,吃少了更容易晕倒,所以他早就不是按顿吃饭了。

上一回吃米饭已经不知道是哪一年的事了。

他慢慢走到廊下,仰望着天空中慢慢爬升的月亮。

中国的月亮,看起来比日本的更美,更远。是因为中国是一片大陆吗?这巨大的国土,多么令人羡慕啊!

日本那么小,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平呢?将勤奋的日本人放在那么小的土地上,给了中国人这么大一片土地!

英国可以掌握世界上那么多的殖民地,他们的国王、女王的头衔上有着那么多土地的名字,日本也可以!天皇的名字如此伟大,天皇不应该只统治那么一小片土地,天皇,就应该统治像中国这么巨大的土地!

想到此处,就令山本热血沸腾。

现在是日本的机会,这个时代,是日本获得世界霸主地位的机会!战争会来带胜利,就像英国在海洋战争时夺取了那么多的土地一样,日本也应该在此时变成这个世界上举足轻重的新帝国。

战争是日本的机会,也是日本的利器。发动战争,为的是全日本国民。全日本所有的日本人都应该对此感恩待德。日本的士兵在他国的土地上杀掉的每一个人,都是在为日本未来的伟大奠基。

在日本这样的小国家里,除了战争,还有什么机会能让日本变得强大起来?

山本仰望着月亮,在心底感叹着。

他的梦想,和日本的未来。

一定都是光明灿烂的。

从他的房间这里,可以看到金茱丽的房间。那里本来就是侧室,与他这里是一个范围。

将儿子放在那里是为了就近照看。

他并不担心金茱丽这个中国女人伤害他的儿子。

这个女人已经变得像一条驯服的狗,不会再对主人呲牙了。

因为她记得落下的鞭子和大棒。

中国女人,确实比日本女人更美丽。

日本女人过于瘦小,脸也越长越难看了。不管是身份多么高贵,美女越来越少。

在日本的古藉中就记载过唐人的美丽,唐的男人、女人,都高大而健美。

他一直留着金茱丽的命,并非是仁慈,而是想要在她身上试验日本男人对中国女人的征服。

有朝一日,中国女人在日本的男人面前,会像日本女人一样驯服的。

中国的男人会给日本人做奴隶,中国的女人会在后宅服侍日本男人,生下美丽的孩子。

还有金茱丽腹中的孩子,也是日本男人的孩子。生下来如果是个男孩,就做为山本家的养子,如果是女孩子,就当做是山本家的血脉养大,日后让她忠诚于日本。

他本想自己收下金茱丽做妾,他相信他的妻子是不会嫉妒的,也会好好扶养送回日本的孩子的。

但现在既然儿子来了,那就让儿子留下金茱丽,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纵使有了孩子,仍不减她的风采。等金茱丽生下孩子,就留给儿子来养育。

还有祝玉燕。

她也是一个骄傲又美丽的中国女人。

但她非常的狡猾。

她的头脑过于聪明了,这让他曾经看走过眼。

如果在她还在上学时就把她抢回日本,她可能早就变成日本忠心的仆人了。她的美丽和才华,也将会为日本而绽放。

但是,他当时过于自信。这个女人又早早的嫁了人,而她的婚姻也是幸福的。

不幸会导致背叛,幸福则会加深信仰。

错失祝玉燕,这是山本心中难得的遗憾。

但是他相信在中国一定还有着像祝玉燕一样优秀的中国人,失去一个祝玉燕,并不值得难过,因为日本会得到更多。

等这座城市落到日本的手中后,杀掉所有的反抗者,将顺从的百姓集合起来,命令所有人只能说日语,只能读日本的书,只能听日本的歌,穿日本的衣服,剪日本的发型。

等孩子降生,从会说话起变教他们效忠天皇,效忠日本,为日本战斗。

那这片土地上成长起来的中国人,就会是日本新的武器。

在东北的日占区,海上的宝*,都已经落到了日本的手中。在中国几千年的土地上,已经升起了日本的国旗。那里的中国百姓只会说日语,他们只知道天皇,不知道什么是中国。

对待这些地区的做法就是杀光反抗者!不管有多少,不管是士兵、军队还是百姓,只要是反抗日本统治的,都是日本的敌人!要全都杀光!

杀光以后,剩下的百姓就会变得顺从起来,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现在,对这片土地,仍然可以用这个办法。

山本在心中默默的想着自己的计划,自己将要送给天皇的报告。

他会成功的。

站了一会儿,他感到头晕了,腿也有些虚软。

他招来副官问:“苏纯钧那边有消息了吗?”

副官:“报告说他正赶去码头的仓库取行李。”

山本:“很多吗?”

副官笑道:“据苏纯钧自己说,至少有两个仓库,他想连仓库里的粮食都带走。”

山本:“很聪明嘛。日本也缺粮食,现在哪里都缺。”

山本慢慢向外走,副官跟上来,他摆摆手说:“我去看看阿松。”

副官就离得远了些。

山本松被救出来后不太好,山本大发雷霆,又因为山本松从日本来了之后就只接触过日本人,绑架他的也是日本人,在审问中没有得到重要的情报,致使营救延误的还是日本人。

所以山本一直怀疑身边的日本人会对山本松不利。

副官因为跟随山本多年,忠心不二,又熬过了审问,所以才得已证明自己的清白,继续为山本效力。

但就算是这样,他仍然不太敢靠近山本松,生怕自己出什么纰漏,再度引起山本的不满。

他远远的看着山本走进了侧室的房间后,就松了口气,站在远处的廊下护卫。

这里只有两个女人,现在连服侍的女仆都回到下人房去了,此地又位于宅邸内侧,从外面进来也不容易,要过好几道岗哨。

副官悄悄的打了个哈欠,放松了一点精神。

山本走进去,看到祝玉燕坐在纸廊下,而金茱丽在她身边。

两人看到他进来,都起身问好。

祝玉燕拿着金茱丽的扇子,轻轻扇着风,姿态悠闲自得,半点不见被囚禁的不安。

山本不免感叹这个女人实在是聪明灵透。但看到她这副样子,他也不免更加安心了。

金茱丽完全不敢说话,静静的像一抹幽灵般坐在一旁。

祝玉燕:“您是来看望公子的吗?您用过晚饭了吗?”

山本摇头:“我现在还不饿,暂时不吃饭。”

他现在基本不在人前用饭,都是躲着自己吃。假如被人发现他连米饭都吃不下,马上就知道他重病了。

祝玉燕让开路,恭敬的请山本通过。

山本问金茱丽:“阿松怎么样了?”

金茱丽小声说:“公子用过饭,又睡着了。”

山本叹气:“唉,阿松的身体实在是糟糕。你要好好照顾阿松,他现在也是你的丈夫,只有好好照顾丈夫的女人才能得到幸福。你很明白,对吗?”

金茱丽低着头,真诚的说:“能够服侍公子,对我来说是莫大的荣幸!”

祝玉燕怀疑要不是她站在这里,金茱丽很有可能会跪下磕个头。

恰在此时,纸门后传来轻轻的叫声。

是小山本在叫“贵子”。

金茱丽马上对两人示意了一下,转头就赶紧答应着进去了。

祝玉燕猜,这小山本估计是又觉得哪疼哪痒了去使唤金茱丽了。她这一天光看小山本叫人就有不下四五十回,基本上就是隔几分钟就一次,烦人到想让人用枕头闷死他!

这一去,至少要十分钟才能出来。

祝玉燕就算在心里痛骂小山本和山本,面上还要说恭维话:“公子实在是非常喜欢贵子,叫我也替贵子高兴呢。”

山本有些晕,祝玉燕不敢上去扶,幸好山本自己坐下来了。

他装成自己没事的样子,笑着说:“贵子是一个好孩子,我非常喜欢她,将她嫁给阿松,我也感到高兴。他们日后会是幸福的一对夫妻。”

祝玉燕笑呵呵:“是的,呵呵。”

山本感到自己越来越晕了,他的手都开始发抖了,眼前一阵一阵的黑。

祝玉燕看他这个样子有些奇怪,但他没说话,她也不太敢开口。

山本发现有点糟,他可能是需要吃东西了,吃完之后就要打针。

现在身边只有祝玉燕,他却不敢相信她。

他说:“燕姬,你去叫贵子来帮我。”

祝玉燕说:“好的。”

转身就快步走到纸门内。

在门内,屏风后能看到两个身影,一个坐着的肯定是金茱丽,躺着的肯定是小山本。

祝玉燕身为客人,肯定不能直接冲到小山本面前,人家都立起屏风准备睡觉了。

她就在屏风外小声叫:“茱丽,山本先生需要你。”

榻上传来拍击声,像是一个人在有气无力的拍被子。

祝玉燕等了几十秒,没听到室内的动静。

她就又叫了一声。

还是没动静。

有点不对。

她想了想,悄悄伸头往屏风另一头看。

屏风里更暗一点,金茱丽像之前一样坐在被子边,和服像散开的花一样围在她身边。

似乎一切正常。

祝玉燕看了一会儿,发现有一点不对。

被子下,小山本的腿在抖。

她站起来,慢慢走过去,傻眼了。

因为金茱丽整个人都坐在了小山本的头上,也就是他的脸上。

祝玉燕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人头真够坚固的,坐个人上去都没事。

第二个反应是:怎么收场。

现在看起来小山本还没挂。

但救他就等于让金茱丽去死。

不救的话,外面还有一个大山本。

啊,好难。

但她竟然有一点小兴奋呢!

祝玉燕温柔怜爱的看着坐在小山本脸上准备闷死他的金茱丽,这个女孩子紧张的浑身僵硬。

祝玉燕温柔的替她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说:“没事,有我呢。山本的药在哪里?”

在给小山本推了三针他亲爱爸爸的胰岛素之后,这个公子也安安静静浑身颤抖的……昏迷了。

祝玉燕小声对金茱丽说:“山本在外面,你现在不能出去见他,我去引他进来。你就保持这个动作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