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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燕燕 多木木多 17731 字 9小时前

爱情就像咳嗽,无法隐藏。

他们两人有多爱这个国家,山本一夫一定一清二楚。

背叛国**并不难以相信,但要相信他们俩愿意背叛中国,这就有点可笑了。

祝玉燕想了想,说:“不然就从另一个方向来思考。要是我们抓住山本一夫的把柄呢。”

苏纯钧:“抓住把柄要怎么威胁他?威胁他让我们加入日本?”

两人同时停顿了下来。

……似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祝玉燕紧跟着往下思考:“我们去日本干什么?刺杀日本天皇吗?”

苏纯钧:“谋求和平呢?假如我们打算去日本,想办法寻找日本的反战分子,这个说法可信吗?”

这时,祝玉燕想起一个日本的网络笑话——日共。

祝玉燕迟疑的说:“日本好像有共**。”

苏纯钧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祝玉燕:“你没听错,日本的共**好像势力还挺大的,运动搞得风声水起,挺有名的。”

这个就是苏纯钧的知识盲区了。

他知道有共*国际,知道各国都有共**的活动,但具体到某一个国家,他就完全不了解了。

苏纯钧记下这件事,决定之后想办法调查一下。他从未怀疑过从燕燕嘴里说出的任何一句话,虽然她从哪里得到的情报他还一无所知,但他相信两人走在同一条道路上,彼此心照不宣。

苏纯钧:“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俩想去日本就可以说得通了。”取信山本一夫也就有可能了。

怎么抓山本一夫的把柄,两人也并不是毫无头绪。

赵书理遇刺身亡,他们推测是因为他调查日本军方的事。

当天警察封街后,并没有抓到什么可疑人物。但警察队长和保安队长都表示,在他们封锁的街区,只有日本人离开了。他们没有权限逮捕日本人,只能放他们走。

剩下抓回来的就是一些小流氓了,没有任何情报价值。

苏纯钧事后也再次审问了被关在这里的国**审查组的人,他们也是情报人员,但他们说他们并没有此地情报人员的联络密码。

审查人员在刑房里,脸色惨白的说:“联络密码是定时更换的,我们只有当时那一次的联络密码,用过即废,现在已经不可能再用同一套密码把人叫出来问情报了,我说的都是真的!请相信我!”

苏纯钧在赵书理遇刺后,第一怀疑日本人,第二怀疑国**。

他通过自己的手段得到了国**的内部消息,发现国**对赵书理遇刺的事也有两个怀疑对象。

第一也是日本人,第二则是他苏纯钧。

似乎国**内部并没有下令除掉赵书理。

而赵书理离国**中心已经相当远了,他在遇刺前做的工作也全都围绕着这座城市进行,并没有深入到国**内部的斗争上去。

综上,国**内部派出刺客刺杀赵书理的可能就降低了。

苏纯钧:“要是国**那边想杀什么人,我觉得我应该排在赵书理的前头。”

祝玉燕:“我觉得也是。那刺杀书理的,应该就是日本人了,他一定触碰到了什么日本人不希望他碰到的情报。”

苏纯钧:“书理遇刺之前,每回出去得到的情报都与我分享,其中并没有任何机密的东西啊。”

当时国**方面要求赵书理继续调查日本方面泄露的情报本身就是假的,是祝玉燕和苏纯钧两人一起编的。

既然本身就是假情报,赵书理根本也不可能真的去调查什么。

苏纯钧:“他也只是去吃吃喝喝,假装在做事而已。”

祝玉燕:“书理这个人,确实有些好享受。”

两人想起旧友,相视苦笑。

两人早将赵书理当时搜集回来的情报都翻阅过几百遍了,现在想起来,每一页都清晰的映在脑海中。

祝玉燕:“一定要说他在刺探什么的话,那就是铃木三郎了。”

铃木三郎是真的从日本军方刺探出了不少情报,而且也都卖了出去。比起祝玉燕瞎编的情报来说,铃木三郎这只蛀虫的威力一点也不小,她都有些惊讶,当年她套路铃木佳子的时候确实想过将铃木三郎这个日本男人也拉下水,但没想到效果竟然如此之好,让她不由得升起自己超级厉害的错觉。

在铃木三郎的手中,究竟有多少泄露情报的日本军官仍是个未知数。

因为日本军方似乎根本不打算调查此事,至少赵书理在与日本军官沟通交流的时候,没有探听出来日本军方最近在搞什么大审查的风声。

这种事是不可能瞒得住人的。

就像国**搞党内审查,人人闻风胆丧。

祝玉燕说:“会不会是秘密调查?日本军方发现情报泄露后,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一直在进行秘密调查。”

苏纯钧:“这也不无可能。”

祝玉燕:“但是,假如他们怀疑赵书理是刺探情报的人,为什么不把他抓回去审问,而是杀了他呢?”

赵书理自己身中数枪,同行人几乎都被当成靶子打,这一看就是灭口,根本没想过要留活口。

祝玉燕:“会不会是当时泄露情报的日本军官在灭口?”

苏纯钧:“这可能就是答案了。”

铃木三郎失踪,铃木佳子和家中其他人全都被火烧死了。

现在赵书理也可能是因为调查铃木三郎与日本军官交往的事被灭了口。

显然,幕后之人不希望此事再被人提起,要将知情人都杀光。

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个人。

山本一夫。

她说:“山本一夫对日本的忠心是毫无疑问的。但他对自己的家族和眷属应该也不是全然无情,家族和山本帮的军官,应该是他想要保全的对象。”

苏纯钧:“对。他不但想保全他们,他应该也希望在自己为日本牺牲后,家族能够得到更高的奖赏,看在他的份上。”

祝玉燕:“那么,假如在此时此刻流传出一个情报,那就是山本一夫背叛了日本,泄露了大量的日本情报,并将这些情报卖给了美国,应该会对他有重大的打击。”

苏纯钧:“那这个情报应该在我们取信了山本一夫之后,再做为杀手锏放出来,进一步削弱他在日本军方中的威信和影响力。”

祝玉燕接话:“这样的话,他就会把我和你留给他的后继者去使用了。”

苏纯钧:“对。假如我们二人需要利用山本一夫的影响力登上日本并联系上日本共**,这就是一个巨大的把柄,可以让山本一夫的人反过来利用我们。”

祝玉燕说了个笑话:“互相利用才是良好友谊的开端。”

苏纯钧捧场的笑了一下,点点头:“没错。我们表示要利用山本一夫的家族在日本的影响力,山本也可以利用我们未来会在日本共**内的影响力。这样我们就从随时可以牺牲出卖的一次性用品升级成了长期持有的股票。”

祝玉燕:“对。这样的话,哪怕我去见山本后有什么失误,说话做事有些漏洞,那这就都可以理解了,就连你要改姓山本这件事都可以解释得通了——你现在还需要改姓吗?”

苏纯钧想了想,说:“改不改都行。我们对日本共**一无所知,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只接受日本人——既然要说谎就要更真实一点。假设日本共**真的需要改姓才能加入,那我就改一个,也未必就需要姓山本,姓个别的也可以吧,日本人的姓一向都挺乱来的。”

祝玉燕:“那这个就到时我看情况再说。总之,我们的计划是,你背叛国**后需要换个国家继续救国,你看中了日本共**打算加入,我做为你的妻子自然要跟你一起去,我们俩都要去日本,就需要山本一夫帮忙。这是我们的目的。然后以此做为交换,我们可以跟山本一夫交换条件,看他需要我们做什么。”

苏纯钧:“应该就是这些了。你除了随机应变之外,还要多加小心。把这一切当成是真的那样去跟他谈,山本一夫未必会马上相信你。”

祝玉燕:“然后,你在外面想办法把山本一夫出卖日本情报的事传到日本军方的耳中——你有渠道吧。”

以前他们是通过赵书理,由国**的情报机构向日本军方输送假情报。

现在……

苏纯钧肯定的点头:“我有办法,你放心。”

祝玉燕心领神会,放心的点头:“好。那,这一切就都准备好了。”

此时窗外已经升起了太阳,微明的日光透过密闭的窗帘洒进来了。

第427章 入目所见(补全)

时值盛夏,日本租界的街上多了不少行人,而且都是日本侨民。

他们已经是第三批、第四批,甚至第五批、第六批侨民了。

祝玉燕坐在汽车里,通过日军的岗哨后,汽车缓缓驶入租界,她在车里,却仿佛来到了日本。

不止是路两旁的建筑风格,还有街上的人群。

日本人和中国人有着很大的不同,首先,他们的精神面貌就不一样。

穿着打扮上,租界里的日本人分两种,女人多是穿和服,男人有的穿浴衣,有的穿西装,穿西装的人比穿浴衣的男人多得多。

在明治维新后,日本掀起了学习西洋文化的风潮,男人受其中的影响远远比女人更多,也更深刻。

日本男人首先就改掉了剃头的习惯,其次就是换掉了和服改成西服——就是开始穿内裤和裤子。

西服没有挂武士刀剑的地方,刀剑只能拿在手上,这对明治维新之后,日本全国搜查武士刀剑提供了方便。

在明治维新之后,太多的武士失去了赖以生存的主人,他们没有工作,也不屑于像普通百姓那样种地或做工人赚钱,武士当然要像武士一样生活,凭着一身武力,服侍将军或大名,当一个受人尊敬的武士老爷。

不过明治维新也把西方武器给带进日本,枪远比刀剑更快也更方便,杀伤力也更大,武士就这样成了废品。

不过,在日本开始大搞军国主义之后,这些原本成了废品的武士就全都重新入伍当兵了,他们变成了更可怕的杀人机器。

在第一批日本侨民中就有不少原本的日本武士,或是向往着武士多金的生活的日本流氓。他们是中国百姓最初对日本恐怖的来源。

现在这已经是第五批、第六批的侨民了,他们是日本的普通百姓,被强制或是被骗,或是出于其他原因,被日本政府送到中国来。

她曾在学校跟日本学生一起上课时就知道了日本政府的一个阴谋,或者说是计划,那就是把日本人送到中国来,让日本人与中国人结合,生下混有日本血缘的孩子,用这些混血来占领中国。

这些日本侨民也是出于这个目的被送来的。

——只要日本人生活在这片土地上,越来越多的日本人在这里,那这里就会变成日本的土地。

这些新来的侨民穿着日本的服装,走在日本风格的街道上,日本的商人已经建起了新的纺织厂,日本的工人也带着妻子和孩子搬到了这里,在这里,他们的妻子会去说着日语的商业街买菜,孩子会去说着日语的学校上课,一切都跟在日本时一样。

事实上,祝玉燕也觉得这里像日本,而不是中国的土地,这让穿着旗袍的她觉得自己是个异类,而她的汽车上一边插着日本国旗一边插着民国政府的旗也引起了周围日本侨民的注目。

还有日本浪人想冲过来,但很快就被日本人自己的巡捕给拦住了。

在见识过不下一百个日本武士之后,她觉得日本武士的脑子里只有血肉横飞的肢体肉块,而没有人类这个概念。他们不觉得杀人是残酷的,相反,杀人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快乐的事,就像猎犬被驯养的只会追着猎物跑,只会撕咬猎物一样,武士的脑子里也只有杀人这一件事。

他们是冷兵器时代被训练出来的专业杀手,杀人就是把人砍成一块块的。

不可否认里面确实有脑子的日本武士会想到救国这件事,不过他们救的是日本。对日本武士来说,中国人,只是敌人,只配被他们切成肉块。

在认识到这件事之后,她再看日本武士就一点也不会同情他们被明治维新后的日本政府一再利用又一再抛弃了,狗咬狗的事,笑一笑就行了。

这些街上的日本侨民,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希望。

因为他们被送来中国是来建设新生活的。新的土地,新的家,新的事业,所有一切都是崭新的。

崭新的就是有希望的。

对日本侨民来说,他们其实感觉不到中国人现在的悲苦与艰难。

同一座城市,侨民与中国百姓之间就像生活在两个世界一样,一边是秩序井然,一边是混乱不堪;一边生机勃勃,一边白骨森森。

祝玉燕看着这些幸福的日本侨民,渐渐的,她无法感受到他们的幸福了。

以前她觉得可以把日本百姓和日本军国主义者分开来看,现在她却做不到了。

幸福真的很刺眼啊。

穿过布满日本侨民的街市,租界深处就是一排一排的深宅大院。

山本一夫的房子就在这里。

这附近又有两道日军的岗哨,一个是固定岗,一个是巡逻岗,一定还有其他的暗哨。

她进来只带了两辆护卫车,一前一后夹着她乘坐的汽车。

但在经过岗哨时,护卫车也被搜查了一遍,所有的手枪都被收剿了,只能带步枪。而且步枪也不能是连发式的,只能是单发步枪。

不是第一次被搜查,但这一次是最严格的,连她的手提袋都被搜过了。

经过两重搜查之后,才能走进山本一夫家的这条街。

街上空无一人,更不会有车辆经过。

汽车停在大门前,鸣笛。

一会儿,大门开了一半,小跑着出来了一队士兵。

为首的是队长,他走到车前,朝着车里看了一眼,对祝玉燕说:“祝女士,欢迎,请下车。”

然后他打开了车门,站在一旁。

祝玉燕握紧手提袋,客气的说:“有劳。”

她慢慢下车,一举一动都不带丝毫的遮掩,避免让这些日本士兵产生误会,进而有理由对她的司机和其他人进行搜查或逮捕。

——要小心谨慎。

她在心底说。

她下了车,自自然然的对司机说:“在门口等我。”

陈司机点点头,说:“好的,夫人。”

她再对带队的日本小队长点点头,示意:“请带路吧。”

陈司机亲眼看着祝玉燕在日本兵的包围下,孤身一人走了进去。

而他不能跟上去,只能在日本兵的监视下把车停在这条路上。

在这一队日本兵都进去后,紧接着又出来了两队日本兵,是刚才的一倍。他们分成两列,挡在大门前,对着三辆汽车,举起了手中的刺刀枪。

陈司机的神经瞬间绷紧了。

两辆护卫车上的人也绷紧了神经。

他们条件反射的就要端枪。

但陈司机连忙喝止:“都停手!”

所有人在这一排刺刀枪的面前都无法不紧张不恐惧。

汗毛直竖。

心脏狂跳。

冷汗直流。

但是,陈司机咬紧了牙没有下命同样端枪反击。

大概过去了有十分钟,从大门里又慢慢踱出来了一个日本人。

他阴笑着走到日本兵后面,笑着说:“大家不要紧张,这只是我们的保护措施。只要你们没有多余的动作,我们是不会开枪的。”

陈司机在心里骂翻了天,但他知道,日本兵的动作越危险,这就说明进去的祝玉燕也越危险,情势越紧张。

——可是,仍然不能反抗。

——不能破坏祝女士与苏先生的计划。

——哪怕他们全都死在这里,都被日本人用枪打死了,只要祝女士和苏先生能保存下来,就是胜利!

陈司机知道自己会有牺牲的那一日。

为了祝女士与苏先生,他时刻准备着。

陈司机慢慢放松,转身,两只手都放在方向盘上,他平静的看着那个站在日本兵后的日本人,大声对另外两辆车里的人说:“都冷静下来,保持警惕。”

两辆护卫车里的人都是精选出来的,他们沉着冷静,有牺牲的准备,也都知道服从命令。

所以哪怕这很艰难,所有人也都在命令中慢慢放弃了抵抗,把手从武器上拿下来了。

日本男人看着这些中国人都放弃了,都在等死,他咧着嘴大笑起来。

他举起手。

陈司机想闭起眼睛,可他闭了一下又睁开了。

他要看着,要睁着眼睛死。

日本男人:“预备!”

汽车里的人都发起抖来,有的人眼睛里涌出泪,有的人想反抗,手却被同伴握紧。

时间越过越慢。

但日本男人迟迟没有把手挥下来。

陈司机转过头看,见日本男人身边多了一个人,那个人在对日本男人说什么,这让那个日本男人慢慢把手放下来了。

最后,日本男人看了陈司机他们一眼,气呼呼的进去了。

日本男人走了以后,另一个日本人出来,对举着枪的日本士兵说:“收枪!立正!”

这一排端着枪的日本兵齐声“嗨依”,然后把枪都收了回来,重新站好。

在“嗨依”声中齐齐发抖的汽车里的人,在看到日本兵们收了枪之后,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从死神面前逃脱,让他们都激动极了,不由自主的笑起来。

只有陈司机知道,这说明祝女士成功了。

但对她来说,考验才刚刚开始。

他大声喊:“保持警惕!”

在把大家都给叫回神后,他继续警惕的盯着大门,盼望着里面的祝玉燕能够一切顺利,平平安安的回来。

第428章 说服

怎么向山本一夫表示苏纯钧和她都愿意加入日本,变成日本人呢。

她其实没有多少头绪。

她在苏纯钧面前说得好像成竹在胸,事实上她并不是很有把握。

当她对日本人毫无所求的时候,她的一举一动都可以出自本心,也就是在那时,她得到了日本同学和日本老师的青眼,而她对此是不明所以的。

当遇到铃木三郎和铃木佳子的时候,因为铃木佳子本人的性格特别外露,是一个很好捉摸的人,她并不期待拥有铃木佳子的友谊,坑起来也从不手软。

但是,日本男人和日本女人是不同的。

铃木佳子固然自傲令人讨厌,但她的全部精神都放在她的丈夫身上,日本的明治维新只停留在统治阶级,没有从下到上进行彻底的革命,日本女人就像是人形的骡马,她们身上的枷锁从未卸下去。

所以铃木佳子对她没有统治欲,只有破坏欲,她讨厌她,想把她压下去、比下去,这都是出于争夺男性注意力的缘故。

她讨厌铃木佳子,但并不恨她,甚至还暗暗可怜她。

山本一夫在她面前,自带日本人和男性两种审视的目光,让她非常不自在,她在他面前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会再三思考。

她不喜欢他的态度,不喜欢他的目光,更不喜欢他话里话外的暗示,不管是对身为女人的她,还是对身为中国人的她,山本一夫的姿态都让人恶心。

她不喜欢山本一夫,而她猜测,他可能也知道她对他的感观并不好。

不过,他并不在乎。

你会在意强者的看法,而不会在意弱者的看法。

在山本一夫的眼里,她就是个弱者,是个不需要去在意的人,不管她有什么想法,也不管她有什么念头,她始终是个弱者。

她讨厌他,仇视他,憎恨他,但最终还是要来寻求他的支持和帮助。

因此,她认为她在山本一夫面前,是不必演得太辛苦的。她可以假哭,也可以假装可怜,只要达成目的,山本一夫把她想像成什么样的人都无所谓。

因为他从来就没有看得起她,他的眼里从来就没有她。

跟在日本男人的身后走进那间熟悉的和室,山本一夫就坐在他常常端坐的地方,面前摆着一个书架,架子上摊放着一本书,他正在读。

祝玉燕坐下来,领她来的日本男人就退出去了。

山本一夫仍在读书,好像不知道她来了。

这是在故意晾着她,好让她焦急。

祝玉燕今天来是“投降”的,自然要表现得更加真诚一点。

可她又必须尽快“投降”,毕竟她和苏纯钧正在被国**追杀陷害,这都是要命的事,所以她要很急才行。

于是她时不时的看一看山本一夫,虽然跪坐的非常标准,也没有说话,姿态上也尽量向日本女人靠拢——低头,就像脖子要断了那样低头。

终于,她“忍不住”开口:“山本先生……”

山本一夫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侧转过身,“燕姬,是贵子邀请你来的,你应该先去见她。”说完,他就招手准备喊人进来。

祝玉燕马上打断他,急切的说:“山本先生,我需要您的帮助,我和我的丈夫都需要您的帮助。”她向前支着手臂,像是要五体投地的跪下来。

“我和我的丈夫,遇到了非常可怕的危险,有人正打算杀了我们。”她坚定的说,没有哭,因为哭不出来,但恐惧是有一点的,因为她真的感到恐惧。

金小姐突然请她来,肯定是山本打算对她做什么。

她不知道原本山本计划对她做什么。

她是一个女人,女人最害怕的事可能就在这一扇扇纸门的后面等着她。

她必须在这之前扭转自己的命运,取信山本一夫。

山本一夫没有说话,连看都不看她,他转回去继续看书。

祝玉燕继续说:“我相信您知道,我的丈夫和我都不太讨人喜欢。在国**内部,有许多人觉得我和我的丈夫太多事了,我们应该更加顺从一点,更加和光同尘,就像之前的官员做的一样,只要做到和他们差不多就行了。但我们没有,我们没有顺从他们。”

“山本先生,我和我的丈夫爱我们的国家,无比的热爱。假如连我们都不去救国,不帮助我们自己的国家,那谁又有义务必须帮助我们呢。正因为这样的感情,才让我们走到了一起。”

这番话倒是让山本一夫抬头看了她一眼。

——坦白爱国,是必须的。因为她和苏纯钧在这座城市的所作所为有目共睹,他们不可能找到比说真话更好的理由了。

她和苏纯钧都明白,不止是国**怀疑他们两个是共**,山本一夫这个日本人一定也怀疑。

但是解释他们是不是共**不是重点,因为不管他们承认自己是,还是说自己不是,都不可能让山本一夫相信他们的话。

重点在于找到跟山本一夫谈话的切入点,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理由。

祝玉燕沉重的说:“但可惜的是,爱国成了我们的缺点,在国**内部,他们不承认爱国,他们不认同我们保护这座城市的做法,他们都有自己的利益要维护。”这段感情是真的,她稍稍放纵了一点,大骂国**。

“我平时无法对任何人说,但我真的很寒心,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来自同胞。”

祝玉燕深吸一口气:“我的丈夫有一个秘书,赵书理,他前段时间遇刺身亡了。国**那边认为是我的丈夫杀了他,他们正在准备秘密逮捕他,要么就是可能把我们夫妻转移回去之后再审判,不管是哪一条路,等待我们夫妻的只有可能是监牢。”

刺杀赵书理的正是山本一夫,听到这个消息让他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个笑来。

祝玉燕注意到了,但没来得及细想,她现在全部的精神都用在取信山本一夫上,没办法空出脑子去想别的。

她说:“我和我的丈夫并不想坐以待毙,我们要从这个死局中取得一线生机。于是,我想到了您,山本先生,您可以帮助我们!我请求您……不,我祈求您帮助我们!”

她端正的对着山本一夫磕了一个头。

在低下头的那一瞬间,她感到自己失去了什么,但又像是突破了什么。

好吧,大概人世间没有什么能难得住她了。

山本一夫对这一幕显然有些满意的,因为她听到了他的声音,他愉快的说:“燕姬,抬起头来,让我看着你。”

祝玉燕抬起头,看到他对门边做了一个手势。

刚才那个领路的男人竟然一直藏身在纸门后面,而她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领路的男人现在才真正的离开。

他走了以后,山本一夫对她招手:“燕姬,再靠近点。”

祝玉燕往前膝行了两步。

山本一夫:“再近一点。”

她继续膝行,直到距离山本一夫非常近,两人只差一只手的距离。

她从未距离山本一夫这么近,近到假如她是一个武林高手,可以手握利刃,那一下就可以捅死他了。

——太可惜了,她不会武功。

山本一夫盯着她的脸:“燕姬,告诉我,你和你的丈夫为什么没去找共**呢。难道是他们不肯帮你们吗?”

这个问题,苏纯钧也跟她商量过。

为什么舍共**而去求日本人,这个问题不解决,山本一夫不可能相信他们。

苏纯钧说:“因为我是国**高官,而你是资本家小姐,我们不是穷苦人家,这个理由怎么样?”

祝玉燕:“不太充分。因为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是我党的方针不是吗?”

她只是把上过的政治课内容给背一下而已。

结果苏纯钧一脸“哦,你露馅了”的愉快表情。

祝玉燕:“……”

她已经发现这个误会了。

那就是苏先生相信她是一个共**。

但每当她想解释,他都是一脸的“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的神情。她越努力想解释,他就越会用力的表示“你放心,我相信你”。

就很气人!

现在面对着山本一夫,祝玉燕带着微微的疲惫,对他说:“我们确实考虑过这一条路,但是首先,我们想取得对面的信任并不简单,其次,我丈夫和我是打算逃走的,不然我们很难面对国**层出不穷的刺杀和审查,但一旦我们离开国**,我们对共**的价值就没那么高了,他们更需要能够留在国**内部的人员。”她说,“我们最后没能谈拢。”

她说:“您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山本一夫轻声问:“那你希望我怎么帮你和你的丈夫呢?你们想去哪里?美国?”

祝玉燕摇头:“不,美英都有排华法案,我们不能去西人的国家。我和我的丈夫想去日本。”

山本一夫这回是真的惊讶了。

老实说,要是苏纯钧夫妻想去美国,他反倒觉得更正常。国**高官往美国逃的可不少,他就亲手送过去好几个。

山本一夫:“为什么是日本?”

祝玉燕:“因为日本离中国很近。我们还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再回到中国,继续我们的事业。”

山本一夫震惊了,但是这个理由无比的适合苏纯钧和祝玉燕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这对夫妻一直在阻挠日本,他们是爱自己的国家的。

受到国**的迫害想逃走这很正常,逃到美国也很正常——不过他可不会那么容易相信。

因为在他的眼中,他认为这对夫妻是中国人中少有的硬骨头,是不怕死的人。他们不爱财,不爱名利,一心只为了救自己的国家。

他们和那些为钱为利的人不同。

虽然属于敌人,但山本一夫自认是非常了解这对夫妻的。

假如燕姬对他说,她想逃到美国去,他是绝不会信的。

可现在她说她要和她的丈夫去日本,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再回到中国来继续救国。

山本一夫的心在告诉他,这是真的,这是这对夫妻会做的事。

可他的直觉又在报警,让他不要相信眼前这个女人说的话。

山本一夫的理智和直觉在打架,他按捺下来,继续问:“你们去了日本之后打算怎么生活呢?我国对中国的留学生是有着优厚的政策的,不过只针对你的丈夫,我国的女人不上大学,也没有大学愿意接受女学生,外面也没有合适的工作给你,燕姬,恐怕你去了日本只能像日本女人一样留在家里照顾孩子和丈夫了,你能习惯那种生活吗?”

祝玉燕:“我并不想瞒着您,因为一旦我们进入日本,可能一举一动,您都会知晓,我也只能对您说实话——我们打算加入日本共**。”

山本一夫今天震惊的次数还是相当多的,现在又震惊了。

山本一夫:“你说你的丈夫打算加入日本的共**?”

祝玉燕:“想必您知道,共**是一个国际性的组织。中国的共**有不少都曾去日本的共**进行学习。我们觉得,假如我们先在日本加入共**后,再通过日本共**联络中国的共**,这样再回国,就方便多了。”

假如刚才祝玉燕说的“有朝一日回中国”是一个空头支票,那现在就让山本一夫看到满满一箱的黄金了。

她的这个计划成功率极高!

而且,非常有可行性。

山本一夫眯起眼睛:“既然如此,那你们二人几年以后又会成为日本的敌人,你就不怕我在这里杀了你吗?”

祝玉燕:“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或许,您会需要两个不同阵营的朋友。就如同我这次来向您求助一样。未来的某一日,我和我的丈夫也将会回报给您同样的善意,您不会失望的。”

山本一夫知道,自己被说服了。

山本一夫:“燕姬,我不止一次遗憾,你不是日本人。”

祝玉燕感受到了他态度的软化,她也轻松了一点,状似玩笑的说:“我和我的丈夫还不知道日本共**加入的条件,假如只能由日本人加入的话,他是打算换个姓氏的,到时我也会成为日本人了,山本桑。”

山本一夫瞠大眼,大笑了起来。

纸门外负责警戒的日本男人都惊讶了,他已经等了许久,却一直都没等到山本先生下令,真可惜,他还想尝一尝这个中国女人的滋味呢。

第429章 半章

山本一夫没那么容易相信祝玉燕,虽然这个计划成功率高,但他肯定需要握有更多把柄。

以及,目前他的困局,也需要有人来帮他解开。

山本一夫:“燕姬,你要明白,我的信任是很珍贵的。你打算拿什么来交换我的信任?”

祝玉燕:“您需要什么呢?”

山本一夫:“你的诚意。”

这个说法就很宽泛了。

什么叫诚意呢。

美金吗?还是黄金?古董珠宝?

不能怪她的想法这么有铜臭味,实在是这三样是如今这个社会的硬通货。武器、药品这类东西山本一夫又不缺,三百箱盘尼西林和三百箱黄金放在一起让山本选,他肯定选黄金。

祝玉燕想了想,说:“假如您需要一些资助的话……”现在去抢一两个有钱的美国商人也不是不行。

没想到,山本一夫这回改了,他对钱不感兴趣了。

他举起一只手:“不。”

祝玉燕就停下来,听他怎么说。

山本一夫:“你认识铃木三郎,你对他怎么看?”

铃木三郎。

没想到出现的会是这个名字。

祝玉燕的脑筋飞快转动,她谨慎的说:“我认为铃木先生是个聪明人。”她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可能会有一些过于聪明。”

聪明人,这是一个褒奖的说法。

过于聪明,就有了贬意。

山本一夫:“你这么看吗?为什么?我记得你跟他的妻子关系很好啊。”

祝玉燕点点头:“是的。”她觉得此时不能再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她利用铃木佳子的事,山本一夫一定早就看出来了。

她说:“铃木先生在选择妻子的时候,并没有注重妻子的内心。他挑选的是一个完美的女性家具。”

山本一夫:“家具?这个评价有些刻薄了吧,燕姬,你跟铃木夫人那么要好,结果在心里却看不起她吗?”

祝玉燕摇摇头,说了一部分心里话。

“我没有看不起铃木夫人,但是确实曾经可怜过她。她因为家庭教育和局限性,一直没能看清自己的处境和所处的社会。她的愚昧不是她的错,而是社会的错。”

山本一夫:“你是在批评日本社会对女子的教育吗?”

祝玉燕仍是摇头:“对女性来说,古今中外都一样,没有区别。”区别在于中国在未来会进行彻底的革命,而日本的女性已经失去这个机会了,日本社会的革命已经完成了,她们错过了这一次,而在未来也看不到下一次革命的机会。

山本一夫靠在凭几上,说:“继续,我想多听听你的想法。”

祝玉燕:“我并不认为聪明人更容易得到幸福,而笨蛋就没有幸福的资格。铃木夫人确实不聪明,但这不是她无法得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丈夫的原因。铃木先生对他的妻子毫无爱意,他选择妻子只考虑功能性和实用性。”

山本一夫仰起头说:“功能性和实用性吗。你的说法倒是十分的贴切。这就是你认为铃木三郎是个过于聪明的人的缘故吗?通过他的妻子,你对他十分的了解。”

——原来如此。

她明白了。

山本一夫在寻找铃木三郎背叛日本的原因。

山本一夫应该从来没有去了解过铃木三郎。以他的身份地位,他也确实不需要去了解一个仰他鼻息生存的日本商人。

只是铃木三主郎背叛日本,出卖日本军方的文件——

——她编过的那几个文件情报,不会也被山本一夫相信了吧。

仔细想想,确实有可能啊。

山本一夫再厉害,不可能知道所有日本军方的情报。而她编的情报又是绝密,山本一夫就是知道有这样的情报泄露了,可能、大概、也许……他也没有去找日本军方要一份情报原件看一下?

——他可能真的没有去找“原件”。

因为他已经退职了。

退职的军方大佬,身份应该很敏感。他要是去追查绝密文件的原件,可能日本军方也不会大大方方的给他开绿灯。

假如他没有去找原件,那他就不会知道这两份情报都是假的了。

那他就会以为这全都是铃木三郎盗出来的了。

所以,在他眼中,铃木三郎的份量就变得更重了,从小间谍一下子变成大间谍。

第430章 审核,这是个计谋啊

没有料到山本一夫对“铃木三郎”如此关切,这让祝玉燕的思绪有了一瞬间的停滞。

她没有很快接话,而是思考山本一夫需要什么样的回答,而她又能答出什么样的答案。

山本一夫:“燕姬,你一向聪惠,假如你是铃木三郎,你会怎么做呢?”

——他肯定不是真的需要这个答案。

——他真正想知道的是她与铃木三郎有没有关系。

那当然是有关系的啊。

铃木三郎卖情报,她和苏纯钧都是大客户。前期是她暗中偷取情报,后期基本就是铃木三郎直接与苏纯钧一起商量怎么挖日军情报了。

祝玉燕先照着她的思路把整件事推一遍。再从山本一夫的角度把整件事推一遍。

停了几分钟,她才慢慢的说:“说来惭愧,虽然铃木先生有诸多道德瑕疵,但他却是一个极好的商人。我自认比不了他的。在铃木先生的心目中,没有国也没有家,只有自己。”

山本一夫看着她,等她的下文。

她说:“假如铃木先生此时身在美国,再次与我联系,我大概会继续找他买情报的。”

她说:“情报就是生命。”

她说:“以前,铃木先生的情报就曾多次救我于水火,令我可以打开僵局。”

她说:“我不需要与他做朋友或夫妻,只做一对主顾就很好。他卖,我买。”

山本一夫缓缓吐气,面带微笑,仿佛很友善,问:“如你所说,我应该放过他,对吗?”

祝玉燕正视着他,说:“这是您的事,怎么能听我的呢?山本先生,我从来不想替别人做决定,因为那肯定是错的,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山本一夫缓缓起身。

他的动作已经有了一些迟钝,似乎右腿有一些问题,但看不出来。他穿着裤子,脚上还有袜子,包得挺严实,看不出是不是有伤。

祝玉燕动都不动,没有主动上前扶他或是如何。

现在山本一夫站起来,而她坐在榻榻米上,行动都落入下风,是非常危险的。她不确定山本一夫是不是打算对她用武力,或许是威摄,或许是胁迫,或许是虐待,他想做什么,其实她很难保证自己的安全,在这里,她孤身一人,只能受人摆布。

——只要最后能活着走出这里就什么都值得。

山本一夫并没有对她动手,这让她狂跳的心多多少少落回去了一点。

他在室内缓缓走着,慢慢走到对面的纸门前,推开纸门,门外的雨丝和湿气就涌了进来。

原来下雨了。

水的凉气顺着微风一丝丝向屋内侵入。

山本一夫在这片静谧中,说:“你知道天皇曾下令逮捕日本共**吗?”

祝玉燕:“我知道。”

山本一夫看着外面的天幕,静静的说:“我曾经亲手抓捕过日本共**,给他们用刑,逼供出他们的集会地点,搜捕他们的同党。”

他转头看她,目光森冷:“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祝玉燕:“我是中国人。”

山本一夫大声喊:“那更该杀!”

房间门陡然被撞破,几个日本兵荷枪实弹的冲进来,刺刀立刻就对准了她。

山本一夫还在大声说:“你以为我会背叛日本吗?认为我会背叛天皇吗?你来到我的家中,大言不惭的对我说要加入日本共**,还说日后还要回到中国来继续对抗大日本皇*!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

刺刀抵着她的脖子、胸口、腹部和大腿。

似乎下一刻就要扎进来。

他突然翻脸,祝玉燕却很镇定——说实话,怕是有一点怕,但这比她之前设想的最后一关要好过得多。

她确实让山本一夫相信了,她和苏纯钧打算背叛国**准备逃走。

——不然,就不会有这一步试验了。

山本一夫正是相信了,也决定送他们去日本了,但在这之前,他需要得到一个更有力的保证,来确保她和苏纯钧在到了日本后会听他的话。

不是把柄。苏纯钧身为国**高官,暗中与日本人联系就已经是把柄了。

他们要是真的出逃了,却是由日本军方高官送他们去日本的,这也是一个把柄。

最后,他们真的加入日本共**了,那他们夫妻跟山本一夫的关系,也是把柄。

从她走进山本一夫的宅子,把“出逃计划”合盘托出时,山本一夫就握住了能随时置他们夫妻于死地的把柄了。

但是,这并不能令山本一夫感到满足。

做为敌人,看到敌对阵营的人向自己讨饶,这本来就是一件值得兴奋的事。

难道要什么也不做,就答应送他们夫妻去日本吗。

她和苏纯钧都推测,最后会有一关:试将。

就像古代演义中常有的环节,主公会做戏,试一试这个来投效的人究竟忠不忠心。

先扬后抑之下,也更容易试出真心来。

所以山本一夫才会突然发难,让她面临死局。

倒也不是说真的就不会死。

她的反应要是不能令山本一夫满意,那就真的死了。

来之前她和苏纯钧都考虑过很多可能。

比较低端一点的,可能会有刑求,就是把她拖到刑堂去用一遍刑。

这个比较惨,她并不想要。

中级就是性虐待,她是女人,这是最有可能的。

她当然也不想要。

苏纯钧提供了第三种可能:药刑。

苏纯钧:“前两个确实有可能摧毁你的意志,但同时会连你的健康也毁掉。假如他需要我们立刻能派上用场,□□伤害应该会是最后的选择。”

祝玉燕:“你觉得他会让我吸**?”

用药物控制确实更隐蔽,也更有效。

苏纯钧:“你不知道,美国军方研究出了一种高纯度的精神类药物,比鸦*更厉害,叫海**。”

祝玉燕:“什么?”

——这么早就有海**了?

她总能在这里跟鼎鼎大名的历史名物汇合。有时她并不想要这种幸运,但没有办法。

现在刺刀就放在身上,她必须尽快叫山本一夫满意。

祝玉燕望向他,打开自己的手提袋,取出里面的一个小铁盒。

铁盒扁而小,一看就不可能放枪,就是放刀剑也只能放一把小水果刀。

所以室内的日本兵和山本一夫都没有阻止她。

只见祝玉燕打开铁盒,里面有一支玻璃注射器和两个玻璃小药瓶。

瓶身上并无标记,是光秃秃的。

她把药瓶的切口在铁盒边沿轻巧的一划,轻松掰开药瓶。

山本一夫挑眉,挥退日本兵。

祝玉燕用注射器把药瓶里的液体抽上来,撸起袖子,找到手肘内侧的血管,没有用止血带就一针扎了下去,并快速的把里面的液体打进身体。(审核,这是在蒙日本人,药是假的,绝不是吸*。这一章的结尾会写到,别封。)

山本一夫坐下来,非常感兴趣的看着她。

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但是仔细思考,似乎又非常符合燕姬给他的印象。

——这是一个有胆有谋的女人。

药起效很快,远远比她预料的要快。

几乎是瞬间,她就感到自己快呼吸不上来了。

但她必须坚持住。

她保持着微笑的样子,从手袋里,取出一颗哨糖含在嘴里,轻轻的吹起了哨,一边吹,一边笑。

她躺了下来。

她的眉头紧紧的皱着,嘴却在笑,脸色阵青阵白,心脏狂跳,头晕目眩。

她躺下来,其实是因为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

眼前黑了下去。

可她必须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既能取信山本一夫,又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她又拿起一颗哨糖,一边大笑,嘬起嘴开始乱吹,最后撑不住了,她就开始乱喊乱叫。

她的人半清醒半昏迷,但神智却无比的清醒。

两颗糖是极限了,再多,山本一夫就会起疑了。

这个办法她在家里试过一次,虽然有些惊险,但最后也算是平安。这也是因为这个时代的胰岛素纯度不高,她又事先用水兑了一半,苏纯钧想只保留三分之一的原液,但她怕药液太少效果不够明显。

——是的,她刚才打进身体里的是胰岛素,就是山本一夫用的那种药。

在思考怎么取信山本一夫,同时又能最大限度的避免自身受伤害时,祝玉燕先想到了胰岛素。

这里要多谢日本国民动画《柯南》中的一集就有胰岛素杀人事件,让她得到了这个没用的知识,并在此时此刻成了她救命的法宝。

她静静的躺在榻榻米上,闭着眼睛,身体在不自觉的抽搐着。

她能感觉到山本一夫可能请来了军医来给她做检查,等她清醒过来,眼睛能看清之后,发现自己面前确实有一个日本军医,甚至还有一台像是心电监护一样的东西。

她盯着那台笨蛋的机器看了很久很久才找到舌头:“这是什么?你们准备电我?”

山本一夫坐在她身边,笑着说:“是我担心燕姬出危险,这才喊来了大夫,你刚才的心跳很快,大量出汗,你知道吗。”

祝玉燕:“可能是药量太大了,我很少一次用一支。”

山本一夫:“燕姬,你竟然有这样的爱好。你的丈夫知道吗?”

祝玉燕:“正是他介绍我用的,据说是美国士兵的宝贝,美国部队会发给士兵,让他们偶尔可以开心开心。”

山本一夫亲眼所见,实在由不得他不信。

刚才祝玉燕完全控制不住身体反应,神态荒诞,军医说她的心跳和体温都在极为危险的边界。

祝玉燕躺着,仍然不想起来——也有点起不来。

虽然药量减了,她来之前也吃了许多糖,但是这还是有些过于冒险了。

她闭着眼睛,开始演戏,嘴里唱起了歌,各种流行歌的杂烩串烧,由五音不全的嗓子唱出来,就像是一种折磨。

山本一夫一句都听不懂,不是他听过的任何一首中国民歌或流行歌曲,似乎也不是戏曲,句子也不通顺,什么“套马的汉子”。

他避到另一个房间去,让医生继续记录观察。

等到医生把记录拿给他时,他问:“她像是装的吗?”

医生肯定的说:“绝无可能。”

他问:“在你熟知的药物中,有没有能造成这种情况,但又不是海**的?它应该毒性小,不太伤身。”

这个日本军医在军中多年,熟知多种药物。

他沉思过后,说:“我使用过的药物中,没有能造成这么严重的反应,却又无害的。”

军医肯定的说:“不管它是什么,它对身体必定是有害的。”

山本一夫这才打消了最后的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