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绝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太强硬或太坚强。
而是她好像只会尖叫大喊。
不管把刀对准她儿子的什么地方,是脖子还是手指还是肚子,铃木佳子只会尖叫。
绑架者马上决定塞住她的嘴,至于本该派上大用场的儿子,最后只是当做一个添头给带回来了。
在山本家,山本先生的手下也在最短的时间里发现铃木佳子对她的丈夫一无所知,她除了知道铃木三郎早餐喜欢吃酱油煎蛋,两人在床上时只会用五分钟之外,对铃木三郎背叛日本的细节……一点都没有察觉。
而铃木三郎也没有告诉过她。
倒是铃木三郎的司机和佣人知道得更多一些。
负责审问的人很快就放弃了铃木佳子,专注对付这些下人们,他们马上就得到了令山本先生不得不再次放血的情报。
山本一夫这一晚上放了三回血,到最后日本医生都不敢给他放了,因为放血量已经达到了快两百毫升。
令山本一夫如此愤怒的事很简单,那就是他本以为是他在利用铃木三郎夫妻,结果是铃木三郎夫妇在利用他。
铃木三郎利用他的妻子,让人相信他与山本先生是非常亲密的关系,这让他得已见到了许多日本军方在职的军官,他从这些军官手里得来的情报,小到军械配置,大到部队番号、换防日期,他全都一一记录下来,然后明码标价的卖给外国人。
这个外国人,泛指除了日本人以外的所有外国。
当然,也包括苏纯钧夫妻这一对中国人。
还有接走铃木三郎的美国轮船,美国人。
以及其他愿意出价的人。
铃木三郎很擅长利用情报,他会在最早的时候,将情报以高价单独卖给需要的国家,比如苏纯钧,比如美国人,然后在情报快要失效前,将情报打包卖给其他对这个情报感兴趣的国家。
做为一个生意人,他童叟无欺,保证卖出去的情报都是真实可信的。
这一切之所以能进展的如此顺利,都是因为不管是山本一夫,还是把情报不经意间透露给铃木三郎的日本军官从来没有怀疑过——一个日本人,会背叛日本。
铃木三郎全家都在日本本土,他娶的是日本妻子,平时生活上也没有透露出对日本的痛恨。而且,他们家是明治维新的受益人,哪怕是在明治变法之前,铃木家也不是穷人出身啊。
铃木家在日本一直都是获得利益的阶层,哪怕是在最可怕的想像里,山本也从来没想过像铃木这样的人,会是赤*。
但是,山本一夫发现了他的错误。
铃木三郎不是赤*,可是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赤*才是日本的敌人。
要查清铃木三郎究竟泄露出去多少情报,这会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因为罪魁祸首铃木三郎已经跑了,剩下的全都是山本一夫这一系的军官,这些军官全都对山本一夫忠心耿耿。
山本一夫虽然退了,但那是因为他生病了,他从来没想过要葬送自己这一系所有人的势力啊。
倒不如说,他愿意在死前利用自己的死来重创敌人,为的正是留下的山本一系的人可以凭借这份余荫继续上升,最终让山本这个姓氏成为能左右日本的伟大姓氏。
假如他现在把这将泄露情报的军官的名字都交上去,那他们肯定都会被处理掉,山本一系会受到重大打击。
那他的牺牲就毫无价值了。
忠心的山本一夫在此时退却了。
他没有交出这些军官的名字,甚至没有想过要将这些军官叫过来仔细调查一番,至于泄露的情报究竟有多少,他也遗忘了。
铃木三郎家最终毁于一场大火,所有人都葬身火海。
然后,一个情报突然冒了出来,引起了山本一夫的警觉。
一份日军的档案碎片被国**的特务发现了。
档案的名称是XXX最终攻略计划。
——编情报的祝二小姐说:“日本很喜欢起一些很大的名字,比如什么什么最终攻略计划之类的。”
——苏老师:“我倒没有注意过这个,不过你想用这个名字就用吧。”
——拿到假情报的赵书理艰难的表达了他的意外之情:“这个……日本将世界各国划分成一个个数字的区,是真的吗?他们还给自己起名叫11区?”
——祝玉燕:“对啊,他们就是这么干的。”
——苏纯钧:“为了隐蔽吧,只提代号的话,外人不容易找到对应的国家。”
——赵书理难掩怀疑之色:“那这个情报是哪里来的?”
——祝玉燕:“保密。”
——苏纯钧微笑:“对啊,保密。”
赵书理:“……”
你们是不是在蒙我。
第417章 情报来也!
赵书理觉得某两个人把他当傻子。
你见过在卧室闷半个月然后捧出来一份绝密情报的吗!
但是,他还是把这份情报交上去了。
为什么呢。
因为董世昌曾经每三天就送上去一份重大情报,而他不及董先生想像力丰富,自从蒋要员“暗示”他要总领大局之后,他已经多日不曾上交情报了。
……总不能日日都是“苏氏夫妻在卧室中待了四个小时”吧。
就是祝玉燕不介意,苏先生的能力也不能太逆天了,没有人信的!
所以,他无奈的将这份工作成绩交了上去。
……并获得了嘉奖!
蒋要员命他速速查清各个国家都有着什么样的数字代号,这对他们日后破译日本的情报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再后来,苏纯钧都不避着他了!公然请他一起参详假情报要怎么编!
这也太过分了!
赵书理正义的谴责:“好啊你们!这么晚才告诉我!太不把我当朋友了!”
苏纯钧把人一同推进卧室,浑然不管外面的流言将会有着怎样离奇的变化,一边口甜似蜜道:“不把你当朋友就不会告诉你了,快进来!”
卧室最大的桌子上铺着一张手绘的地图,画得非常潦草,没有涂色,基本就是拿笔画了几大洲的轮廓,然后在里面手动分成了几大国,不过基本的洋流和港口倒是都标出来了,还有重要城市。
祝玉燕正在举着铅笔沉思,看到赵书理来也不避讳,就说:“我觉得还是按大小来分比较好,这个我是背过的,中国是数字3,1和2分别是俄国和加拿大,4是美国,5往下我不记得了。”
“……”赵书理。
我就说你们的情报是编的。
赵书理好奇的问:“那为什么日本是11?”
祝玉燕爽快的摆手:“这个不重要。”
反正国**信了。
今天的任务是替日本制造几个伟大的目标。
祝玉燕是这么说的:“目标嘛,可以尽量大一点,毕竟这份情报的主旨是日本的野心,既然是野心,就要越大越好,不要管它能不能最终实现。”日本不能实现目标关我们什么事。
赵书理跟上思路:“哦……”
就是编。
苏纯钧这几天下来早就被祝玉燕说服了,他还饶有兴致的给赵书理解释:“燕燕说了好几个,比如日本侵略俄国叫凌冬将至。”
赵书理的心咚的就沉下去了,“……什么意思?”
你们究竟想编得多离谱啊!
苏纯钧笑呵呵的,很轻松的说:“就是说日本啊,它打算先侵略中国,然后以中国为立足点吞并俄国,然后再打美国,占领美国后打英国,打完英国打法国,欧洲那块应该就不敢反抗可以招降了,最后实现统一全球。”
赵书理努力冷静了一下,理智的说:“这样编的话,不会显得日本人的野心太离谱吗?”
太离谱就没人信了!
苏纯钧反问:“开始谁也没料到德国会侵略这么多国家吧,谁能想得到会变成现在这样呢。野心是会膨胀的。”
战争一旦开始,除非死得人够多了,不然不会停下。
赵书理反倒被现实给拍了一脸,无法再替日本辩解下去了。
他的心里也在反问自己。
——对啊,为什么他会默认日本会停下来呢。
——日本现在在侵略中国。
——可当它真的完成这个目标的时候,谁能保证它会停下来不再侵略别的国家呢。
在赵书理加入后,大家编起情报来更得心应手了!
毕竟除了他之外,苏纯钧和祝玉燕都没有真实的参军经历,也都没正经上过军校,对真实的部队一无所知,不管是国**的还是外国的。
这一点就显出赵书理的能耐来了,毕竟他跟着蒋要员的时间更久,确实是穿过军服的。
赵书理很快接过了重担,由祝玉燕提出构想,由苏纯钧进一步完善框架,由赵书理往里填具体的人名、舰队名、将军等,顺便还编了几场指挥,更是有模有样的了。
当然,如此详尽的情报是不可能取信于人的,假情报的优势之处在于片段,必须要有足够的大片空白才能显得剩下来的部分真实可信,也给他人留下丰富的想像空间。
苏纯钧:“首先明确,这份情报虽然是绝密,但并不是日军近期的作战计划,而是他们关于未来的一种构想。”
是的,所以知道的人不多,就算是日本军中的将官,也不是人人都见过这份计划,这份计划注定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
——所以假如在日军里的国**特务没发现,那也不奇怪。
赵书理已经完全参与进来了,他积极的说:“这份情报就说是从山本手里流出来的吧,他那边有一个现成的兰花。”
祝玉燕说:“这样会对金茱丽造成影响,我们不能说是从山本家里发现的情报,反正铃木三郎跑了,为什么不说是他拿到的?”
苏纯钧:“那他从哪里拿到的呢。”
幸而铃木三郎曾经与许多日军将官交往过,他们的足迹遍布这座城市的高级酒店与日本料亭,很容易找出几个替罪羊。
赵书理提出一个问题,那就是虽然他们都知道铃木三郎跑了,但事实上现在市面上流传的消息是,铃木三郎全家都葬身火海了。
这个死法,倒是没什么人怀疑,因为日本人除了对麻风病有PTSD以外,对火灾也有PTSD,日本因为建筑习惯,常常发生一烧一座城的火灾,又因为地震多发,就算常常发生火灾,日本人还是对木造房子情有独衷,所以哪怕铃木三郎家里有钱,但是他住的房子,主屋还就是木造的,绕着房子有一圈的连廊,全是木造,烧起来真的特别的快。
起火原因也查清了,还是日本宪兵队查清的,因为发生火灾的是日本人的房子吧,苏纯钧这个一市之长就不过去多事了,全交给日本宪兵队操心。
日本宪兵队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救火,收敛尸体,非常尽心尽力,最后还在日本租界的报纸上刊登出来了,起火原因是电线走火。
以现在的电线隔缘水平、目前的走线技术,以及插销的乱用来说,电线走火也确实非常多发。
一切都没有人怀疑。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不过这件事在铃木三郎身上失效了。
在铃木三郎全家被烧死后,日本人中竟然多是骂他的。
因为铃木三郎之前独霸日本商会,又暗中交好苏纯钧,抢先开厂办厂,他的老婆还被祝玉燕一手推上了工会主席的宝座,而他为了做独门生意,打压的最厉害的就是日本商人。
逼得那些日本商人只能也找苏纯钧。
后来他又转行去做情报商人了,自己手中的工厂一甩手顶给了葡萄牙商人,而不是日本商人。这在日本商会里也等同于背叛了,不过由于铃木三郎一直势力很大,其他日本商人也不敢与他抗争。
苏纯钧说:“铃木三郎等于是一直没有跟日本人站一起。他一直都是脚踩两条船,一边以日本人的身份获取优势和好处,一边跟外国人交好,为了成为唯一一个能够跟外国人交好的日本人,他对同行的日本商人是非常残酷的。”
被铃木三郎用各种手段逼得破产的日本商人可不少。
所以现在他全家烧死,日本人中没有几个肯说他的好话,说这是报应。
苏纯钧:“假如我们现在说铃木三郎其实并不是全家烧死了,而是全家出逃,应该也是会有人信的。”
日本人尤其会相信。
赵书理恍然大悟:“他之所以全家逃走是因为他背叛日本出卖了日本的情报。”
苏纯钧:“我们也并没有冤枉他啊。”
铃木三郎确实跑了。
他也确实在出卖日本的情报。
——多卖一份有什么不可以的!
赵书理点头:“有道理。”
接下来就是更详细的造假过程了。
赵书理先是伪造了一份日军机密档案的档案袋和内页,这个也确实要靠他,因为苏纯钧和祝玉燕也没见过真货。
伪造完,祝玉燕提议用黑色的墨水将情报做出一部分遮档的假像。
祝玉燕在信纸上画出来:“就像这样。”一排排黑色的马塞克小棍棍,常常打在不可说的漫画上。
“还可以在重要情报的重要部分全部涂黑。”她说,这就是比较过份的打码了,没有小棍棍亲民。
赵书理觉得祝二小姐常有惊采之举。
赵书理:“这个很不错,确实很有味道。”
对关键信息进行打码后,再拍两张照片,然后,将底片做为情报郑重的传递了出去。
做完之后,祝玉燕说:“情报比古董好做,不必做旧,很方便呢。”
赵书理反应过来,“您以前举办拍卖会,拍卖的古董……”
还是专门卖给外国人的!
祝玉燕:“都是正宗的中国货呢,我保证它们都是真的。”
赵书理失笑:“太太实在是高明!”
不久后,蒋要员就收到了一份令他的心脏快要跳出来的重要情报!
赵书理在情报里谨慎的说:“我截获了一个情报,内容令我触之惊心,辗转反复,实不敢信!只能上报给诸君审查,以策安全。”
第418章 毫无波澜
蒋要员拿着这份情报犹豫了多日。
从良心上讲,这份情报十分的重要。
但他不确定把它交上去对他来说是好是坏。
——是不是假装没收到更好呢。
蒋要员在办公室里拉磨,背着手低着头转圈。
他甚至有点怨赵书理了,这么重要的情报他是怎么拿到手的?何必这么认真呢!
他还找来了铃木三郎的情报档案,看了许多遍,他都怀疑这份情报是假的了。
一个出身日本上流阶层的男人,在日本的时候也是纯正的大和男儿,怎么到了中国后这么快就变节了??竟然能把这么重要的情报偷出来卖掉?他都不担心一旦事发,他在日本的家人吗?
但是,从内心深处,他已经相信了。
哪一个国家都有这种人,叛徒嘛,出身富贵,尝遍膏梁厚味的人,却不如贩夫走足爱国,这也并不鲜见啊。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哪一个朝代末年,这种背叛国家、背叛民族的人没有呢。
别说铃木三郎只是家中三子,他就是长子,叛国的也不少见。
国家都背叛了,他还会在乎家人吗。
这种人心里只有自己,是不会有常人的亲情的。
蒋要员叹了口气。
他盯着这份情报犹豫再犹豫,还是打了个电话:“我要面见校长。”
蒋**把这份情报从头翻到尾,面无表情的放下,盯着蒋要员,把他盯的背上都出汗了。
“这份情报……”蒋**点着报告,“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蒋要员:“三天前。”
蒋**沉吟片刻,把这份情报放在书桌一旁,说:“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蒋要员没料到竟然是这个反应,马上说:“是不是需要……”
蒋**摆摆手,指着大门,说:“出去!”
蒋要员赶紧退出来了,他站在门口盯着紧闭的大门,有一分不解,但觉得自己其实也不必假装什么,只是他没想到,他的难题,同样也是蒋**的难题。
——他本以为他的犹豫在更高明的人眼里会更容易做出决断。
原来,他也会——
那他的那些想法,也会出现在这个人的脑海中吗。
有那么一瞬间,蒋要员无法接受!
可他又跟着懦弱的想,既然他都能这么想,又怎么管得了别人不这么想呢。
抗日抗日,他都不去抗,能管别人去不去吗。
蒋要员自失的一笑,转头大步离开了。
但他没料到的是,这份情报只是一个开始!
赵书理跟坐上火箭似的,隔上十天半个月就送过来一份情报!
第一份,他说他发现了日本人铃木三郎其实是美国间谍,他潜伏在日本军中偷了许多情报,现在已经全家跑美国去了,日本人发现了这件事后竟然没有丝毫反应,他觉得不妥,立刻上报此事。
第二份,他说他通过一些渠道,买到了一份从铃木三郎手里泄露的情报,日本军中的一份秘密的代号,其中对一些重要国家都做出了特殊的标注,比如美国、比如英国,日本自己的代号是11,他会持续追踪的!
第三份,他说他追查发现铃木三郎突然全家跑掉其实是因为他偷出了一份日本军中的绝密情报,叫XXX最终攻略计划。
第四份,他说这份XXX最终攻略计划分成几个步骤,由于情报过于庞大,他需要进一步的追查。
第五份,他说他怀疑日本人山本一夫跟这个情报计划有关。关于XXX最终攻略计划的泄露,日本方面似乎并没有察觉,有人掩盖了此事。
第六份,他说日本的这个最终攻略计划太吓人了,他们侵略中国只是第一步,下一步,他们的计划叫凌冬将至,目标直指俄国!
第七份,他说日本的计划还包括进攻美军重要军事设施,进攻英国海上舰队,进军巴黎逼法国投降,最终实现统一全球。
赵书理在情报的最后写道,“日本之狂妄,令人瞠目结舌。”
最后附上一卷底片,洗出来后,里面是匆匆拍下来的档案内页,其中有大片的遮挡,只有零星地图、舰船名称,以及指挥战的参谋计划,实在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有朝一日,世界遍地旭日之旗!
这是日本的野心之言啊!
蒋要员被这一个个逼近的情报搞得神经衰弱,夜里睡不好,白天醒不了,食之无味,小老婆都不香了,天天坐在那里发怔,头发都少了不少。
最后,不得已告病在家。
不过他前脚告病,后脚就被蒋**给叫过去了。
后面的情报他都是看一眼就上报了,不出他所料,所有的情报都被蒋**给瞒下来了。
这些前线战士费尽心血送过来的重要情报,就这么束以高阁。
就算蒋要员能理解,因为他也无比清楚国**的实力,以及现在的情势,党内并非忠心一片啊。
但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异日,日本的野心暴露无疑之时,他们又怎能偏安一域?
蒋要员也有子孙后代,他的亲人朋友也有不少在这场战争之中离散,有的再无音讯,有的已长埋地下。
他现在安心的在后方高卧,五十年后,他的子孙后代又在何处?
蒋要员被蒋**叫来,沉默不语的坐在一旁。
蒋**看了他一眼,从书桌后起身,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温声说:“听说你身体不好,怎么样了?要不要找大夫看一看?”
蒋要员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语音未起就哽咽起来,他说:“校长,日后这天下……哪里有乐土哦!”
蒋**:“你不要着急,日本要是愿做这天下之敌,难道美、英、法这些大国会干看着吗?”
他回到书桌前,把放在抽屉里的情报档案全都拿出来,放在蒋要员面前的茶几上。
蒋要员看到这熟悉的档案就是一哆嗦。
蒋**指着档案:“这些情报看似要紧至极,实则不过是日本发的一场梦!你真以为这上面的事,日本都做得到?”
蒋要员不说话。
以前也没有人想过日本会在短短十几年里发展到这个地步啊,现在世界变化太快,日本都能变成强国,侵略中国,而清政府衰弱至此,诺大的中国,不堪一击。
他早就被日本人打怕了。
蒋要员闭上眼睛:“谁也不知道日后啊。”
蒋**抽起了烟,说:“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这个情报到底可不可信。”
蒋要员立刻直起身,说:“你怀疑这是一份假情报?是赵书理编的?”
蒋**摇头:“我认识赵书理,他绝没有这个能耐。这份情报奇诡至极,但又入情入理,越深思越叫人害怕。”
蒋要员又落回沙发里:“我想着,是不是可以把这份情报卖给美国、英国去,让他们打日本。”
蒋**笑道:“你还不知道美国他们的伎俩吗?日本现在没有去打他们,他们根本不会管。除非日本当真打他们了,他们才会对付日本啊。”
蒋要员:“但至少……”
蒋**摇摇头,说:“你要是愿意,可以把这份情报流传出去。看看效果,但我想,不会有太多国家愿意理会的。”
蒋要员答应下来。
在他离开前,蒋**说:“调查一下赵书理的情报来源,让他详细汇报这个铃木三郎,我们的情报人员也要努努力,多挖一挖这个铃木三郎,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逃到美国去了。”
情报隐而不发,蒋要员不敢有任务动作,现在既然蒋**已经做出指示,蒋要员就敢动作了。
他答应下来,说:“日本军中要不要打听一下看他们有没有情报泄露?”
蒋**坐下来,抽着烟斗,说:“你自己想,要是我们丢了这么重要的情报,是会大张旗鼓的调查,还是掩盖下来?”
蒋要员思考一下就懂了,说:“赵书理也说日本军方没有深入调查。”
蒋**:“也不要什么都信这个赵书理。他汇报的,我们自己也要再查一查。”
蒋要员点头。
蒋**又改了口:“他身在前线,能获得这些情报一定是冒了风险的,要好好奖励他,不要让干活的人冷了心。”
蒋要员:“是,我一定多多奖励他。”
蒋**在自己身上摸了摸,去书桌上拿了一支钢笔,递给蒋要员:“拿去给他,勉励他继续尽忠。”
蒋要员双手接过来:“遵命!”
接下来,国**潜伏在日军、日本本土和美国的间谍都活动了起来,一份份情报传递了回来。
日军内部确实有情报泄露的问题,相关人员已经被审查、逮捕,但据传并没有泄露重要的作战计划或其他重要情报。
日本本土的情报人员潜伏到铃木家,没有发现任何日本军方的监视、审查等活动,铃木家一切如常,铃木家长子仍未继任,次子已经出继结婚,与本家联系不深,关于铃木三郎的消息,月余前,铃木家收到了丧信,是由日本军部亲自递送的,日本商会在中国的日本商人也传信回来,关于铃木三郎全家葬身火海的事,铃木家已经知道了,铃木三郎夫妻包括其刚出生的儿子的遗骨也由日本军部派专人送还给铃木家,现在遗骨放在铃木家次子的寺庙里供奉。
情报人员认为,铃木家对铃木三郎背叛日本的事并不知情,而日本军方不知出于何种考虑,也没有对铃木家进行追究。
另一份情报来自美国移民局中,并没有发现日本移民中有姓铃木的,近日移民的日本家庭中也没有发现一家三口的家庭。
蒋要员刚刚皱起眉头,怀疑赵书理的情报的时候,下一份情报就送来了。
美国的情报人员说经过深入调查,发现美国驻中国大使曾递交过一份特批的移民申请,可疑的是这份申请的人的姓名和国藉都是被隐藏的,只知道是年轻男性,而且也并不是一家三口,而是只有一个人。
这件事就发生在铃木三郎全家被烧死前三个月内。
情报人员高度怀疑此人就是铃木三郎,他正前往移民较多的港口城市进行进一步的调查。
第419章 我们终将再会!
赵书理收到了一根意外之喜,高兴的捧给苏纯钧和祝玉燕看。
赵书理:“瞧瞧!瞧瞧!”他重重的把这根刚收到的旧钢笔放在桌上,往沙发上一倒,长出一口气。
太吓人了。他这段时间完全是在提着脑袋干活啊。
“这说明我的脑袋暂时保住了。”他捂着心口说。
随钢笔而来的还有一张手签的字条,不过不是蒋**亲笔,而是蒋要员代笔。
但这也说明他过关了!
假情报没有被发现!
赵书理望着天花板:“我都觉得我这段日子是失心疯了。瞎编什么啊。”
苏纯钧与祝玉燕传阅了一番这根代表着名人的钢笔。
苏纯钧笑着说:“为什么?你不懂?这都是你日后升官发财的底气!”
祝玉燕:“对嘛,你日后升官了可不能忘了我们同一个战壕的情谊。”
赵书理偏头看这对狼狈:“我算是上了你们夫妻的贼船了。”
苏纯钧微笑:“贼船好上不好下啊。”
赵书理飞了个白眼过去。
接下来,一切似乎都平息了。
赵书理接到了让他继续深入调查铃木三郎此人的命令。
铃木三郎此人据传已死,人死债消,调查一个死人还是比较轻松的。
赵书理就一日一日去调查都有哪些日本人跟铃木三郎交往过,祝玉燕提供了大量的情报,赵书理不知是不是为了凑数,将很多日本商会的人都写上去交差。
他借着这个任务的机会,趁机去吃了不少高级餐馆。
结果就在日本一家高级料亭的外面遇到了伏击刺杀,险些没了性命。
幸好赵书理自己参过军,命硬能打,他的随行人员全都命丧街口,保镖和宪兵都中枪死了,他顶着一具尸体,身上四个洞,硬是把车开回来了。
苏纯钧听报告说一辆被枪打得破破烂烂的汽车,疑似赵书理的那辆,自己一个人回来了,护卫车不见踪迹就知道不好,赶紧让人静街,全城拉警报,警察全部上街搜查可疑人等。
这边汽车一到,一群荷枪实*的宪兵围上去,把驾驶座上的尸体拉下来才看到下面的赵书理,赶紧抬下来,此时人已经昏迷了。
祝玉燕匆匆洗了手换了手术衣就进了临时凑和出来的手术室,一切手段都很简隔,等于是什么都没有。
两个在苏邸的军医过来给赵书理挖子*,因为不是贯穿伤,子*肯定还在身体里。
没有麻药,不过人昏过去了也无所谓。
当然也不存在什么心电监护这么高明的东西。
祝玉燕坐在旁边,戴着听诊器,放在赵书理的心口,现场听心跳给军医报告。
她一边看着手表,一边听着听诊器里传回来的赵书理的心跳声,急促,而无序。
赵书理的脸是白色的,从没这么白过。
他的嘴唇干燥,微微起皮,张开的嘴巴里,舌头都发白了。
他的眼睛张开一条细缝,眼球在眼皮下颤动。
这说明什么呢?
祝玉燕的脑袋里一团乱,她浅薄到极点的医学知识全是到这里来以后,在大学里的卫生课上学的,可她学得最多的就是绑止血带,包扎伤口,捆扎病人方便医生动手。
赵书理不需要捆扎,他一动不动,全身瘫软。
氧气瓶工作着,但看不出赵书理有没有呼吸,现在的口呼吸罩上的橡胶是黄色的,不是透明的,看不出病人的反应。
但她手掌心下的心脏还在跳动。
那两个军医看起来不像医生,倒像是屠夫,他们身上都是血,动作又快又大,不像她想像中那么细致、小心。
地上全是扔掉的纱布,纱布都浸透了血。
祝玉燕:“心跳变低了,一分钟……六十次。”
两个军医对视一眼,一起停下手,四只血淋淋的手举着。
“输血。”一个军医说。
另一个军医说:“没有血库,只能现找人来抽,一边抽一边给他输。”
祝玉燕赶紧说:“是不是要验血型?这个我学过。”
军医说:“不用,找O型的人来。”
一个军医脱下全是血的手套走出去,不一会儿就有两个士兵押着一个士兵进来了,两个士兵把这个士兵捆起来,绑在椅子上。
祝玉燕没想到现在的输血是这样的!
她的脑袋里冒出一句话——对啊,这里又不是现代社会,和平时会有人甘心献血,现在朝不保夕,命是自己的,哪里去找那么多愿意甘心献血的人呢。
那个被捆起来的士兵被枪抵着头,瑟瑟发抖,一个劲的求饶。他对着两个军医求饶,还对着祝玉燕求饶。
“太太!太太!别害我啊!我不干!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橡胶管已经扎上了,血袋高悬,一边是这个哭嚎的士兵,一边是心跳不停降低的赵书理。
祝玉燕浑身冰凉,除了耳际的心跳,还有另一边的惨叫。
“妈!我不想死!你们饶了我吧!放了我吧!”
“还有没有弹片?”
“我不想死!不想死!”
“你少叫一点!叫得越多血流得越快!”
那个士兵的脸色苍白,呼吸非常快,胸口不停高低起伏着。
他非常激动,而扎在他手臂上的针头正在不停的往外渗血。
祝玉燕有心让他冷静一点,想告诉他抽200毫升是不会死的。但她同时又清醒的知道这么说根本没用,这不是现代,不是人人都明白抽血不会死,在这个时候,血就等于生命,可能还有更多更玄妙的理解,她的安慰是不会起作用。
祝玉燕在焦急之中,无奈之下,脱口而出:“我给你钱!一千美金!”一边说,她一边慌忙在身上找,然后就看到祝颜舒给她买的手表,她犹豫了一秒,取下手表说:“这个,救回了他我就给你!这个值两千美金,是美国货。”
从士兵的表情上看不出他究竟有没有为了钱心动,他的表情太复杂了,她没有看到过这么复杂的表情,她辞穷了。
而更让她心惊的是耳际的心跳已经越来越慢了。
一时急,一时促,一时重,一时轻。
心跳声就像是自由的孩子,他不受控制,不会听什么大道理,也不会为一千美金、几千美金心动。
祝玉燕急切的对军医说:“心跳还在降低,一分钟低于四十次了。”
军医对视一眼,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她知道他们无计可施了。
但他们没有停下来,不知是不敢,还是想继续救他。
其中一个军医又忙了一阵后,他脱下手套,出去了一趟,然后走进来的是苏纯钧。
看到他,她明白了什么,却更愿意自己不明白。
屋里全是血,地板上到处是滑叽叽的血迹。
充当病床的是一张长桌,挨着桌子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绑着一个发呆的士兵,两个拿枪的士兵正用枪抵着他。
他在给赵书理输血。
燕燕站在桌子前,她前倾着身,一手按在赵书理的颈侧,一手拿着听诊器放在胸口,她的胸前、脸上也染上了血。
他走过去,先扶起祝玉燕,把她抱到门口,在门口用力拥抱了她一下,在她耳边说:“我跟书理说两句话。”
祝玉燕全身僵硬的站在那里,不一会儿,两个军医也出来了,然后是那个被架着拖出来的士兵。
祝玉燕让开路,愣了一两秒,匆匆脱下手表追过去,把手表塞进那个士兵胸口的口袋里。
祝玉燕:“给你,这个给你,谢谢你救他!”
她看了一眼押着他的那两个士兵,说:“你们不要抢,不许抢!这是他救人的报酬,不许任何人抢!”
那个士兵的眼神呆滞,手臂上还在流血,针头一定是很粗暴的就拔下来了。
她告诉自己要记得一会儿去给这个士兵包扎一下,对士兵说:“我让厨房给你做点吃的,你补充一下营养。你放心,输血是不会死的,外国皇帝还会放血治病呢,流一点点血对身体是不会有妨碍的。”
那两个士兵把这个士兵架走了。
她继续站在门口等。
抱着一点点幻想。
或许,赵书理会缓过来的。
生命是很坚强的,说不定,他会好的。
他一定会好的!
或许过了几分钟,或许是几个小时。
门打开,苏纯钧走了出来,他……她没办法分辨,越过他,她看向他身后。
餐桌上的赵书理还躺在那里。
祝玉燕:“我去叫大夫……”
她没来得及走。
苏纯钧抱住了她。
紧紧的。
她懂了。
她也抱住了他。
好快。
太快了。
早上,赵书理在早餐桌上说他今天在外面吃饭。
他笑着说:“公款吃喝。”
他还形容那家日本料亭的鱼有多新鲜,酒有多好喝,弹唱的都是正宗日本艺伎。
赵书理:“唱的又难听,跳的又不好看,偏偏日本人喜欢。”
他说他晚上就回来了。
祝玉燕靠在了苏纯钧的肩头。
悲伤不能太久,因为活人还有很多事要做。
他们二人只是在门前拥抱了不到一分钟就分开了,苏纯钧要赶紧向上汇报这个消息,必须马上去电报室,还要立刻展开调查,外面的警察和保安队也可能抓到了行凶的人,或许会有目击证人。
而祝玉燕,她要处理赵书理的身后事。
她要,先帮他洗干净,穿上好衣服,再让人买一口棺材,要给他家人写信,收拾他的私人物品,要……
她忙忙碌碌的,直到一个小时后才想起来那个士兵。
她赶到厨房,亲自做了一碗细面,加了四个荷包蛋,装进食盒,亲自送到后面的军营中去。
那个士兵已经被送了回来。
她走过去,看到军营门口都是人。
她站住,让人去问怎么了。
“有个人死了。”
她的心里一抽,不祥的预感涌上来!
她快步过去,挤进人群,走进房间里。
房间里灯光昏暗,有几个人站在一张铺盖前,看到她来,那些人都让开了。
躺着的那个人,手臂上还有熟悉的止血带。
她走过去,跪下来,把那个人的头发都扒开,盯着那张脸看。
她摸他的脉博,摸他的颈侧,趴在他的胸口听心跳,捂住他的口鼻感受呼吸,凑近扒开他的眼皮看瞳反射。
她甚至想能不能人工呼吸。
她骑到他的肚子上,解开他的腰带,不管周围的惊呼,她双手交握,拼命回忆曾经学过的急救,几次来着?一分钟几次?超过六十次对不对?要快才行。
周围的惊呼消失了,有人走了,又有人来了,两个人把她从这个人身上架开。
她抬头看到发现是军医,马上说:“可能还有救!”
她让开来,但军医并没有继续心脏按压,而是听他的心跳呼吸,按他的脉博,看一看眼睛,就对她说:“人已经死了。”
她说:“但是!”
一个军医柔和的对她说:“太太,人已经硬了。”
她怔住,忘了自己刚才碰到他的时候,他是冷是热。
军医轻轻叹了口气:“可能是吓死的,他们不懂,就害怕抽血。”
“太太,您别难过,这都是这人命不好,胆子太小了。”
另一个军医过来,把一个东西给她,然后两人就把她一起从这里拉出去了。
一直到回到楼上,她站在卧室里,才发现手里的东西是那只手表。
天花板好像跑到了脚下,地板跑到了头顶上。
她不知道她晕了过去。
苏纯钧听说那个士兵的事后立刻赶回卧室,发现祝玉燕坐在沙发垂着头,他刚想过去安慰她,就发现她好像没了意识。
他吓得赶紧高声叫人:“快来人!”
“别叫。”祝玉燕在混沌中仍一手按住身边最近的这条胳膊,他总是在她身边,就是这个位置。
“我休息一下,我没事。”
眼前一阵白一阵黑,什么都看不清。
但她没有说,静静的倚着身边这个人。
她不能再吓着他了,今天发生的事已经太多了,她不能倒下,他一个人撑不过来的,她必须撑住。
一会儿就好了。
一会儿就恢复过来了。
她靠着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失序。
只是暂时的。
慢慢的,眼前的东西有了形体。
她慢慢的看,慢慢的想。
这是桌子,那是柜子,眼前的是……地毯上的花纹。
恢复过来了。
手下的是他的手。
他的手在抖。
她用力握了握,声音更有力了一点:“我真没事,就是没吃晚饭,刚才有点低血糖了。我这边的事都忘完了,灵堂布置好了,明天我收拾一下书理的东西好交给他的家人。”
她问:“书理……离开前,你跟他说了什么?”
他在离开前,是醒着的吗。
他知道他要死了吗。
苏纯钧进去之后,军医给赵书理打了一针肾上腺素,他醒了过来。
然后所有人都出去了。
苏纯钧趴在赵书理的头边,对着他的耳朵说:“我会为你报仇的,不管是谁,我都杀了给你送下去。你放心。有什么话要说就说吧,我会告诉你家人的。”
然后他就把耳朵放在赵书理的嘴边。
几声气音吹起来,无力的吹过他的耳朵。
呵呵的气音,急促的喘息。
然后,他努力的平静了下来。
他也屏住呼吸,捕捉他想要留下来的话。
“保护……兰花……”
苏纯钧猛然抬起头,盯着赵书理的眼睛。
那双眼睛现在迟钝了许多,混浊了许多。
微微夹着,仿佛是对他眨了眨,又像是弯了弯,最后不动了。
“他说……”苏纯钧紧紧抱住她,轻声说:“他说,让我们保重。”
保重啊,兄弟。
第420章 螳螂捕蝉
赵书理的葬礼注定只能草草结束。
为了避免日军对赵书理的尸体做出什么不可想像的事,苏纯钧主持将赵书理火化,他亲自捡拾遗骨,并送到附近山上安葬,假托姓名吴伟。
祝玉燕没去参加这场葬礼,因为有另一场葬礼会盛大举行。
苏纯钧也是掩饰过身份后去的,回来后对她说:“赵兄的尸骨日后面见他亲人后,我再告知,到时起骨移葬的事,也由我亲自来办。”
祝玉燕:“只能如此了。”
苏纯钧坐下来说:“下周举行‘赵副部长’的葬礼,我已经让人去请和尚了,到时要做八十一天的道场,唉,赵兄若在,必是要狠狠骂我的。”
两人在赵书理死后,商量来商量去,决定为了保护赵书理的遗骨,必须要将他秘密下葬,但死了一个情报部副部长,轻描淡写的带过去也不行。那天晚上的刺杀,还有苏纯钧情急之下封路,并派警察搜捕刺客和目击者的事,小报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必须要有一个交待,不然外面流传的不是苏纯钧受刺杀身亡,就是祝玉燕。
他们夫妻现在是这整座城的主心骨,他们二人若是倒下,哪怕只是谣传倒下都会引起大动荡。
必须要在这个谣言没有传开来之前就赶紧遏制,所以苏纯钧只能公布受刺杀的人是情报部副部长,已经不幸牺牲,不日将举行葬礼为副部长送行,敬请各界人士参加葬礼,以表哀思。
外人有没有哀思不重要,重要的是向外界宣布,苏氏夫妻都好好的,还活着。
苏纯钧:“到时会有许多记者来,情报工作必须要做好才行。”
没有赵书理,这些事就必须由他亲力亲为了,这几天他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
祝玉燕:“我来吧。我本来就担着宣传的工作,虽然以前你为了保护我不让我参加这样的场合,但现在不是躲起来的时候了。”
她看了一眼时间,起身说:“我出去一下。”
苏纯钧送她到门口,轻轻拥抱了她一下,目前她离开。
赵书理的去世让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能再抱丝毫侥幸心理,他们不只是夫妻,还是伙伴,是战友。
他们俩人必须分开行动,保证万一发生意外,还有一个人是安全的,所以两人正式分房,一个住东边,一个住西边,哪怕不能做到每晚都换一个房间睡觉,但安全这根弦确实绷得更紧了。
祝玉燕去参加的是另一个葬礼。
当日那个无辜牺牲的士兵。
事后,她重新调查了苏邸的军医部,发现了很多问题。
首先就是抢救血库。
军医部确实有一个冰箱是可以保存鲜血的,还可以保存一些人体器官,假如医生技术够的话,甚至可以做一些外科手术。
但这个冰箱并不是天天使用的,它基本就是不开的。
就是开着,它的内容量也只有二十升。
不是军医部缺钱,也不是苏纯钧不给钱,而是这就是现如念最先进的医疗冰箱了,可以设定温度,保存血液制品和人体器官。
但它并不是为了应对大量伤者的,它设计出来的初衷是为了服务重要人士。
“重要人士”,通常只有一个人。
而苏邸这个勉强算是要塞的地方,它的储备血库,就是外面的士兵们。
这些士兵在入伍后都进行过体检,其中就有抽血和化验血型,所有特殊血型的士兵都被记录在案,两个军医熟知这些活人血库的名字和位置。
祝玉燕和苏纯钧也都验过血,他们的血型也在军医的脑子里记着。她是B型,苏纯钧是AB型。而他们二人的储备血库,也就是这座营地里所有B型和AB型的士兵。
与其把血抽出来保存,条件苛刻又麻烦,不如储备活人血库,随取随用。
O型为万能血型,在重要人士需要抢救时,来不及验血型,那就是抽O型的士兵上。至于选择哪一个士兵,那就是找到谁是谁。
那天的那个士兵刚好就在这幢楼里守卫,就这样被军医给押了过来,就此丢了性命。
她过后反思了很多。
她不该一味的认为自己需要去救外面的百姓,而忽略自己身边的事。像军医部这里的问题,她本该早早就发现,早点插手,早点……
医疗水平的落后,其实就意味着很多时候我们无法救回我们想救的人。
那个士兵死得太无辜了。
制度的不人道,还有她的盲目自信自大,都造成了他的死亡。
认为抽血输血没有问题,只是她浅薄的想法。
她根本不懂医学啊!怎么能武断的说抽血没问题呢。
虽然她从没听说过抽血会发生事故,但她并不是专业的医生或护士,她又见过几个抽血的人呢。
她去献血的时候,明明见过护士会专注的盯着每一个抽血的人,假如抽血没有危险,为什么要放一个护士在那里呢。
军医说他是吓死的,胆子太小,但是,可能也是因为别的缘故,抽血可能引起了一些变化,这个变化是致命的。
没有人发觉。
祝玉燕闭上眼睛,对着面前的碑深深的鞠了个躬。
这个士兵是被抓来当兵的,他的家乡在哪里没有人知道,档案上也没有写。他不识字,名字是征兵的人写的,只有读音对。他愿意留下来当兵是因为这边有饭吃,他在吃饱了饭以后就不跑了。
他没有家人,也没有成亲,没有孩子。
她把他葬在天主教的公墓里,因为现在外面有很多盗尸的事,有说是日本军会挖墓抢尸体,也有说是外国洋人老爷要尸体,所以她只能选择火化,她不想让人再把他挖出来。
这场葬礼,同样注定只有她一个人来。
赵书理的死讯通过电报传了回去,蒋要员对此勃然大怒!
他在办公室大骂苏纯钧,认定是他暗杀了赵书理。
“烧了情报部,见上面没有怪罪就越来越大胆了!妈****!他把董世昌关了还不算,看书理办事有功,就把他也给杀了!我日他**!”
蒋要员发了一通火,实在忍不了,要求立刻出动,把反动分子苏纯钧夫妻都抓回来。
蒋要员:“老子要将他千刀万剐!”
他的命令传下去,却被蒋**给拦下了。
蒋**把蒋要员给叫了过去。
蒋**:“你这像什么样子!不经我同意就要派兵?你好大的能耐!!”
蒋要员气得脸膛通红,双目含泪,悲愤的说:“校长!你不能再放纵苏纯钧了!我才不管他是什么来头!他今天能把赵书理干掉,明天就能来干掉我,干掉你!”
蒋**拍着桌子:“胡说八道!他是会飞还是成仙了?还干掉我!你说的越来越不像样了。”
蒋要员:“他之前不经什么人就杀了情报部二十多个人!董世昌现在还在他手里,派去审查他们夫妻问题的审查组也被他关了,他这是要干什么?当皇帝吗?他这么狂,不赶紧按住他,谁知道他下一步要干什么!”
蒋**:“你冷静一点,你这都是因为小赵死了,坐下。”
蒋要员气呼呼的坐下。
蒋**走过去,也坐下来,柔声说:“书理没了,我知道你伤心,我也伤心难过,书理跟着你的时间也有十几年了吧。”
蒋要员:“十年,十年了,他跟着我的日子比我哪一个儿子都长。他忠心耿耿啊!一心一意为党,从来没有一丝外心!”
蒋**叹了口气:“我们党内就是缺少这种年轻人,唉。”
蒋**拍拍他的手臂,站起来,去书桌上拿了一份报告,打开,从中间抽出一张看了看,递给蒋要员。
蒋要员不解的接过来,发现是电话录音。
人名是代号,来源是日军。
壹:哥哥啊,故乡的樱花已经开了。
叁:好。
壹:哥哥今年吃鱼了吗,大丰收哦,青花鱼是永远的美味呢。
叁:青花鱼,好吃啊。
壹:青花鱼,加点盐就很好吃了。
叁:青花鱼用油煎一下更好吃。
壹:哥哥要吃青花鱼哦。
叁:好。
蒋要员读了两三遍,放下后,说:“这些暗号都是什么意思?”
蒋**:“这是在书理被害前一天截获的,情报人员的位置就在苏纯钧的城市。不过我们的参谋部还没来得及破译,就发生了书理被刺杀的事。现在我怀疑这其实是一通指使杀手刺杀目标的通知。”
蒋要员赶紧再拿起来又读了一遍:“青花鱼是指书理?”
蒋**:“应该是用季节加物品来代指目标,季节到了,就是该下手了,青花鱼,是指刺杀目标。这是告诉杀手,该对目标下手了。”
蒋要员:“是日本人杀了书理?”
蒋要员此时想起赵书理传回来的那些情报,沸腾的脑袋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
“那些情报……日军发现是赵书理拿走了?”蒋要员的声音都变小了。
蒋**:“也可能是赵书理在追查铃木三郎时又发现了敏感的信息,让日军发现了他,日军为了保密,就直接安排了刺客。”
室内安静了下来。
蒋要员平静了一会儿,起身对蒋**赔罪:“是我失去了理智,险些酿成大错,请您责罚!”
蒋**摆摆手,“不,其实你的反应很好啊。日军现在一定还在追查遗失的情报,他们密而不宣,一定是因为日军军方在掩盖丢失情报的事,掩盖他们的失职。所以他们不敢大张旗鼓的调查,赵书理是不谨慎,撞到了他们的手里。”
蒋**:“派人去抓捕苏纯钧夫妻。”
蒋要员:“校长?”
蒋**:“这样,日军就不会发现我们得到了情报。”
蒋要员恍然大悟:“对啊!我们只要假装不知道赵书理是被日军刺杀的,日军就不会发现情报现在在我们手中!”
蒋**:“现在,你可以去下令了。”
蒋**回身,从书桌上拿了一张他早就写好的秘密逮捕令。
——逮捕苏纯钧、祝玉燕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