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尚小的他虽还不太懂当今局势,但也是了解常识的。
应长川缓缓笑了起来,他转身看向江玉珣,并一脸认真地说:“只要灭了折柔,她就能回来了。”
“要怎么才能灭了折柔?”江玉珣好奇地朝他看去。
他隐约听父亲与同僚说过朝堂混乱军队无力的事情,并知道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应长川一点点收紧怀抱,小猫跟着轻轻地挣扎了一下。
他终于松开手,轻声在江玉珣耳畔说:“等我领兵北上你就知道了。”
此时的应长川在旁人眼中还是个半大孩子。
孩子的话向来是不作数的。
更别说如今天下人已经默认自己在折柔面前,只有被动挨打的分……
但江玉珣却忽然攥紧了手心,同时看向应长川的眼睛,无比认真地点头:“好!那你一定要快啊,要在小雪变老之前把它的前主人接回来。”
他似乎完全不觉得这话从应长川口中说出有什么不对。
江玉珣说的的“小雪”就是连仪公主留下的这只白猫。
它像是听懂了江玉珣在说什么似的跟着“喵”了一声。
同时和他一道眨着眼睛看向应长川。
……坐在门槛上的应长川不由愣了一下,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信任”。
(四)
将小雪的主人接回昭都的约定,让江玉珣和应长川的心情好了起来。
他们终于离开小院,跟在侍从的后面四处凑起了热闹。
连仪是以公主之位和亲,出嫁的阵仗因此格外大。
江玉珣的身体虽然好了一些,但随他一起来昭都的侍从,仍在严格控制他的饮食。
今天宓府忙起来后,终于没人再有功夫管他吃喝了。
不过半个时辰,江玉珣便用糕点塞满了肚子。
此前从来没有参加过婚礼的他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原来成亲有这么多好吃的?”
他忘记压低声音,开口便逗得周围不认识的大人跟着笑了起来。
“江小公子也想成亲啦?”
“哈哈哈哈成亲好处可不止这个!”
接着不知是谁又打趣起了一旁的应长川:“应公子呢?再过几年您也可以成亲了!”
“哈哈哈应公子可想成亲?想好要娶谁了吗?”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嘴里还有糕点没咽下的江玉珣被吓得咳了起来。
从没被开过这种玩笑的他,赶忙拽着不知道正发呆想什么的应长川一道离开了正厅。
等到笑声消失在背后,江玉珣这才长舒一口气。
——忙着逃跑的他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身边的人,突然变得意味深长的目光。
-
柔软的柳枝被风吹到了宓府的回廊内。
带来一阵一阵的暖意,吹得人直犯困。
江玉珣气喘吁吁地刚坐下,从今天早上起便不知跑到哪里去的小雪突然“喵”一声窜到了他的怀里。
并在这里蹭来蹭去,看上去格外热情。
相比起总是欺负它的应长川,小雪明显更喜欢江玉珣一点。
没过多长时间,江玉珣身上那件外衫便沾满了白色的猫毛,看上去着实有些好笑。
江玉珣正想摸它两把,忽然发现回到另一边的应长川不知道什么时候朝自己看了过来。
“怎么了?”江玉珣疑惑地问,抚摸猫背的动作都因此慢了下来。
应长川看着江玉珣的眼睛,莫名其妙地问了他一句:“阿珣想要成亲吗?”
“啊?”
应长川怎么也问我这个问题……
江玉珣愣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反问了一句:“我和谁成亲啊?”
那张还带着婴儿肥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听到他的回答之后,方才还一脸严肃的应长川突然笑了起来:“那正好。”
小雪眨着漂亮的绿眼睛,随江玉珣一道看向应长川,似乎也因为他这句话而陷入了疑惑之中。
应长川缓缓蹲下身,他一边挠猫咪的下巴,一边认真地对江玉珣说:“我不知道,阿珣也不知道,那不如我们两个成亲好了?”
他的声音略带稚气,语气却格外认真。
江玉珣虽然还不太懂成亲的意思,但脸还是忽然泛起了红。
他正准备拒绝应长川这莫名其妙的邀请。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对方突然补充道:“阿珣不是喜欢小雪吗?等我们成亲以后,它也是你的了。”
江玉珣:“……!”
有道理啊!
他低头看了一眼小雪,皱了皱鼻子格外严肃地说:“那我,那我考虑一下啊。”
“好。”应长川也煞有其事地跟着点头。
夏风吹得柳枝飘摇,江玉珣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原则也在与这柳枝一样随着风瞎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原本要写“假如有‘说真话’debuff的人是应长川”,写完之后感觉没什么故事性(而且这个番外走向好像都是晋江不能写的x),不大适合放在正文章节内,所以稍稍删了点,作为免费的小段子发在发在作话和大家分享一下~
短短两年时间,不仅羽阳宫被翻整一新,整个昭都的排水系统也得到了更新。
雨水积入青石板砌成的街道旁的小渠,清唱着汇聚成溪。
最终注入城外的大小湖泊,用来游玩与灌溉。
又一场小雨过后,水滴滑下屋檐,坠在了巨大的石缸中,并发出“啪”一声轻响。
那声音不大,却吵醒了榻上的人。
江玉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正准备起身便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轻轻地抱住了应长川的腰。
如今已是暮春时节,天气逐渐转暖,入睡时穿的衣服也单薄了许多。
隔着薄薄一层衣料,江玉珣甚至能够清楚地摸到对方身上硌人的肌肉……
虽然已经在一起多时,但江玉珣仍像是被烫到一般下意识将手收了回去。
他的动作幅度不小,手还没来得及收回被窝,目光便与方才醒来的应长川相撞。
江玉珣下意识嘟囔了句,“奇怪,”接着便转身寻找起来,“昨天晚上的枕头呢?”
江玉珣晚上睡觉不太安稳,前阵子春耕时独自回田庄过夜时,不知怎得将被子踢下了床。
第二天他便染上风寒,折腾了好久才痊愈。
江玉珣痛定思痛,从此决定改掉自己的坏习惯。
这几天睡觉时他都会在左右堆几个大枕头,约束自己的动作。
江玉珣的话音刚落下,就听到应长川懒声道:“在床脚。”
他一边说话,一边用指尖轻撩身边人的长发。
同时不由自主地蹙了蹙眉。
江玉珣顺着应长川的话向下看去,昨晚那只枕头果然就在应长川所说的地方!
“怎么跑到那里去了?”说着,江玉珣便要抬手去取。
不等他够到枕头,就听应长川忽然开口:“是孤昨晚趁着爱卿睡着时拿走的。”
江玉珣:“……?”
应长川今天怎么这么坦诚了?
他平常都会装作不知情,并暗戳戳将这件事推到自己的身上……
江玉珣动作一顿,不由狐疑地看向身边的人。
没等他说出心中疑惑,眼前的景象突然暗了下来。
——应长川抬手扯掉了半束着幔帐的丝带,不过瞬间幔帐便垂落下来,挡住了外面的光亮。
下一刻,江玉珣的唇上忽然传来一阵刺痛。
应长川轻轻地咬了他一口。
接着,在江玉珣的耳边轻喃道:“要什么枕头,孤帮小江大人不好吗。”
话音还未落下,唇边的刺痛就被柔软与酥麻取代……
江玉珣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将方才生出的疑惑丢到了九霄云外去。
-
如今大周朝堂上尽是良才,再不似当年那般无人可用。
正像一台精密仪器般,高效又迅速地运转着。
除了原本的十日一朝保持不变以外,百官觐见天子的时间,也向后延迟了整整一个时辰。
羽阳宫一角的铜钟被人沉沉敲响。
方才折腾了一番的江玉珣坐在铜镜前绾起了发。
虽然已经穿越好些年,但是江玉珣仍不习惯让宫女或太监替自己梳头。
他早已熟能生巧,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便用发带束好青丝,准备戴冠离开寝殿。
江玉珣正要收回缠在手腕上的多余发带,应长川忽然抬手接过了后面的动作。
他从一旁内侍官的手中接过发簪,佩在了江玉珣的发间。
见应长川要帮忙,浑身酸倦的江玉珣并没有拒绝。
然而带完发簪后,应长川忽然停下不动了。
他的手指缓缓从江玉珣的腕间滑过,并没有替对方解开丝带的意思。
“怎么了,陛下?”江玉珣有些疑惑地透过铜镜看向应长川。
今天虽然是休沐日,但庄有梨早早就邀请自己去他家中小聚……
应长川摇了摇头,终于将江玉珣手腕上的发带取了下来。
他正想说“没什么”,可下一秒江玉珣却听到应长川漫不经心道:“孤忽然觉得,它很适合缠在爱卿腕上。”
江玉珣瞬间咳了起来:“咳咳咳……”
他的脸皮比较薄,向来听不得这样的话。
每当应长川这样说时,江玉珣都会第一时间打断他。
雨吸湪队5
天子也不会故意在这个方面“刺激”小江大人。
……奇怪,应长川今天这是怎么了!
江玉珣默默咬牙,将视线转到了一边。
他的余光看到,捧着漆盘站在一旁的内侍官,手都不由重重地抖了一下。
意识到今天的应长川有些不对劲的他,第一时间向周围的内侍官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哦……对了,记得告诉庄有梨庄大人,我马上就到。”
“是,江大人。”几人随即退了出去,走的时候还不忘贴心关上房门。
下一息,店内只剩下了江玉珣和应长川两个人。
他转身便看到,天子正意味深长地看向自己。
——这两个问题以及熟悉的反应,已经足够让他意识到此刻究竟发生了什么。
应长川漫不经心地将晴蓝色的发带缠在了自己的指间。
末了垂眸笑道:“阿珣不问问我今天怎么了吗?”
应长川故意放缓了声音,语调也因此而变得格外暧.昧。
江玉珣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今天怎么这么奇怪……”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狐疑地看向应长川,“所以你怎么了?”
说着下意识抬起手,似乎是打算摸一摸对方有没有发烧。
应长川则在此时忽然握住江玉珣的手腕,并假装苦恼地说:“孤好像和尚书大人一样有问必答了。”
“你说该怎么办,小江大人?”说着,他便俯身轻轻蹭了蹭江玉珣的额头。
屋檐的雨水“啪”一声砸在地上。
明明获得debuff的人是应长川,但江玉珣却觉得忽有一座大山压到了自己的肩上……
自己绝不能任由天子在众人面前说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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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皆知,这一日羽阳宫内临华殿殿门紧闭。
直至暮时,守在殿外的内侍官方才见到天子身影。
而原本与庄有梨有约的江玉珣,更是罕见地放了一个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