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也是,从头到脚一直好好盖着,一次不慎被他蹬掉的情况都没有。
就在顾潮西开始在梦境与现实之间混淆不清的时候,卧室门从外面打开,顾覃端着碗粥走进来。
“你是一晚没走?”顾潮西抓抓自己的头发,“还是一大早又过来的?”
顾覃不正面答他的话:“上午店里没活,你吃完我就得走。”
为了荤素均衡,他在粥里下了一些肉末,还配了碟小青菜。
一顿餐白的绿的,色彩是丰富了,唯独不见一点油水。
顾潮西兴致缺缺:“怎么清淡得跟减脂餐似的...”
顾覃言简意赅:“你在发烧。”
说完把手里的东西往床头一放,又翻出温度计,把顾潮西的睡衣扣子解开两颗,手伸进去给他夹上。
顾潮西一边胳膊紧紧夹住温度计,端住碗动弹不得,另一只手机械握住勺子,自食其力喂自己喝粥。
喝了半碗,测温时间到了。眼看着顾覃又要伸手过来,他忙着把碗往床头矮柜上一放:“我自己来!”
再让顾覃的手伸到衣服里一次,他保准要再烧回四十度去。
他稍微抬起一些胳膊,将温度计迅速抽出来,又把敞开的两颗扣子系好。
也不太确定睡衣之下的光景因为一瞬间抬手的动作泄露了几分,又有多少被顾覃看去。
转念又觉得自己是小人之心了,顾覃又不是那种人,他这样的防备反而显得多余又心虚。
顾覃对着窗外的自然光读了体温计,又甩甩胳膊归零:“三十八度二,烧还没退。你自己在家能行么?我下午有个客人。”
顾潮西对他摆摆手:“你号码我记得了,放心去,不用管我。”
顾覃用质疑的眼光盯着他。
他被盯到实在不知道看哪,索性又端起被他放下的碗继续喝粥:“晚上你回来,肯定让你见到活的,行么?”
刚刚半碗喝了快十分钟,这会两口就干完了剩下的,顾潮西把空碗往顾覃手里一塞:“吃饱了吃饱了,你上班去吧。”
顾覃递来两颗药片:“退烧药吃了。”
顾潮西就着一口水,利落吞了。
而后又是一瓶漱口水递到面前来:“把口漱了。”
顾潮西想也没想,接过就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大口。
咕嘟了半分钟,才想起问题所在。他抬头看着顾覃,指指自己鼓起来的两腮,意思是,吐哪呢。
顾覃把他喝空了的粥碗又递到他嘴边。
顾潮西眉头皱起来,多磕碜呢。
他琢磨两秒,还是掀开被子跳下床,在顾覃的搀扶下去了卫生间,吐了嘴里的。
他干脆直接把牙刷了,顺便把脸也洗了,才又被人扶着回到卧室,躺进还暖和的被子里。
该交代的都说过,顾覃不是会追住他重复第二遍的人,于是卧室门被关上后,顾潮西隐隐约约听到厨房传过来的淅沥水声,再之后就是防盗门响起来的声音。
依旧烧得浑浑噩噩的,他平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天花,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青天白日,他开始数羊。数到大几千只的时候,跳过去的羊全成了顾覃,顾覃、顾覃,没几个顾覃跳过去,他就入了梦。
鉴于顾潮西的情况,顾覃又给他多请了一天的假。原本还想再多请一天,反正明日复明日,距离高考还有几十个明日,不差这一个。
但班主任在另一头礼貌告知,后天是全市的摸底联考,最好还是不要缺席,能来就来。
和顾潮西说起这事的时候,他的体温已经差不多恢复了正常,在三十七度上下波动,已经可以靠在床头做一些不太费脑的习题。
顾潮西头也没抬,在括号里填了一个字母:“嗯,我记得的,考试假不能请,烧糊涂了也得去。”
祝彰正要去X上班,临走前上楼来看一眼顾潮西的情况,此时正靠在衣柜上,一脸不解地看他:“你不至于吧,学霸人设这么重要?”
“我无所谓,”顾潮西手中的笔顿了一下,又继续在草稿纸上演算,“但我妈的医药费,如果被停了怎么办。”
“你考差了还真能给阿姨把住院费停了?不能吧,”祝彰惊呼,“哪能真拿人命开玩笑啊。”
“我也不知道。”顾潮西似是已经习惯了,说起这样的事情没有丝毫起伏,“我小学的时候,是他安排的司机接我上下学。他也是这样威胁我,说如果我不争气,就没人来接我了。我没当回事,错失了一个到主席台上去演讲的机会——”
顾潮西这时候抬起头,面色平静:“然后我就真的没人再来接。我不知道他用什么说法骗过我妈,反正我每天靠一双脚走路回去,比平时晚到家一个小时,她都从没有怀疑过。
“我不知道他至不至于开人命的玩笑,但宁可信其有,总归保险一些吧。”
顾覃又想起那一晚顾潮西烧糊涂了的时候跟自己说的话——
“不如就放她走吧”。祝彰不会知道那时顾潮西脸上是怎样一副神情,此时还能一副轻松语气和顾潮西谈笑风生。
他却忘不了。
【??作者有话说】
顾潮西:我坦白,我交代,我真没和别人睡过觉,躺一张床上一起闭眼那种都没有。
顾覃:我没问。
(......
有人急了:! 是我自己想说!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