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2 / 2)

那炽热的目光看得她别扭,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自己身上按什么自动锁定,这人既然不吭声,想来也没什么事,想到这的沅湘将话头引向自己最好奇的一个——

“你是不是会说话了,嗯?”

闻人泽疼的举不起手,只好做了一个喉间滚动的动作。

沅湘一愣,随后问道:“你是不是要喝水?”

见他眨眼,沅湘面上闪过一抹欣喜,屁颠地跑去桌边给他倒了一杯水,又快步走回来将水杯递给他。

二人盯着这杯水,闻人泽的汗水从额间滚落,滑入衣襟之下。

沅湘不明所以,这人是不喝水,还是不喝凉水,难不成要喝茶?还是热茶?

半晌,她试探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不行啊......”

闻人泽:......

气氛突然凝滞,沅湘垂眸,才察觉他手指往上沿至小臂皆是密麻的细长伤痕,还真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抱歉啊,反正你也伤得厉害,干脆不说话了,就这样不喝水直接歇息吧。”

话落,闻人泽眉头一皱,就要抬手去接那杯水,不知是否是牵扯到伤口,闷哼一声,眼尾开始泛红,晶润的泪珠蓄积在眼眶里。

“欸,你别动,我......”

“你想喝就喝吧,我直接喂你。”

倒真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沅湘将水杯送到他唇边,这人视线不看水杯,却直盯着自己,二人距离本就隔得不远,沅湘只觉这杯水喝得异常漫长,甚至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她实在忍不住,索性将手一抬,把水一股脑全喂完了,呛得闻人泽又在一旁咳嗽不止。

“对不住,手麻了。”

沅湘本想上手拍他脊背顺一下,又想着他还都是伤,万一给拍个血崩,当场血流成河她得被吓个半死。

于是,她默默收回手,像根木头一样杵在一旁。

看着那倒在床边,弱不禁风的闻人泽,沅湘将人扶回床上躺着。

“你......是不是能说话了?”

他声音带着些水汽滋润过的微哑,只是用气音吐出了一个字:“是。”

沅湘喜得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终于不用再去花心力去猜测这人说什么,也不用刻意再去亲自教人写字,给自己累得够呛不说,还什么好都没捞到。

不过一瞬,疑惑便盖过喜悦占据了整个心房,难不成被狠狠揍一顿就能出声了?

这阎王倒是个好人,没要人命,还送了说话之能。

她看了一眼窗外,“眼下天色不早,我也不再叨扰你休息,以免伤势恢复缓慢,若没别的事,我便先回去了。”

说罢,她撩了衣袖便要走,岂料床上之人幽幽回道:“有。”

不是,我也就是和你客气一番,沅湘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笑,“还有何事?”

“我怕黑。”

沅湘一愣,环顾四周,这房中的烛火确是已被全数挑灭了,她一挥手,房中顿时又是一片昏暖黄光。

“这下该行了吧?”

正当自己要转身离去时,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叹息,不急不慢似在感叹:“我方才昏睡之时,全身因失血过多而发冷,如同坠入冰窟里,眼前是一片黑暗,走不到尽头,害怕得慌。”

沅湘心下暗暗感叹一番,这想必是后天失声的,瞧瞧这说话能力。

她又回去,坐在床边,“不必担忧,现下你的伤势好转不少,等会睡着了必定做一个美梦的。”

“我不信。”

沅湘:......

这人会说了怎么还胡搅蛮缠上了,还不如不说。

“那你想如何呢?”

闻人泽又是一阵咳嗽,面色发红,那架势似是要把整个人都咳碎成几瓣。

“师父。”

“嗯......?”

“我心慌得厉害。”

沅湘一愣,生怕下一刻这人就要握着自己的手放在他心口去探一探,她怕他心如止水,更怕他心鼓如擂。

她突然转念一想,这小子转变如此大,不会是听见要让他明个去给河伯赔罪,现下醒来了讨好她吧。

沅湘只觉自己简直是福尔摩斯上身,随即摔开那人的手,扔下一句:“死不了,你宽心。”

眼睁睁看着沅湘背影彻底消失,闻人泽眼中的柔情似水顿时化为冰渣一般冷,他压住喉间的腥甜,眼尾一滴热泪顺着眼角滑下去,隐入耳后。

两辈子了,也是第二次机会,怎么这人依旧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