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多么希望电梯能安静地坠毁,大家死在一起算了,而不是承受这极致的痛苦。但没有办法,我还没有死,没有死之前就要挣扎!
想办法,赶紧想想办法!
不然真的会死人的!
不不不,虽然现在看似是四个人加一个许琉灰外挂,但实际上,李默未必希望我和他的关系被人知道!而江森,他虽然清楚,但他已经被我退货了,应该会老实点。喀左尔虽然被许琉灰指挥,但李默未必愿意理喀左尔!那现在,本质上只有斐瑞和李默是有主要矛盾的!
那只要,我和斐瑞保持距离就能稳住!
我靠,陈之微,你是暹罗天才!暹罗还是逻辑,算了,都一样!
电梯停在餐厅楼里时,我听见
李默讥讽的话,并不是对着我的,而是对着江森的,“走啊,不是要共进午餐吗?”
……嗯?
我奇怪地回头,看见李默冷冷盯着我的视线,下一秒,我被斐瑞拉扯着走出了电梯。他笑道:“正好,既然来了卡尔璐,我自然要好好招待你们的。”
江森四平八稳,活像个局外人,道:“却之不恭了。”
喀左尔对着我道:“你瘦了些,应该多吃一些。”
我:“……”
无论如何,侍应生已经走上前来,给我们引路了。
很快的,我们到了一处方桌,一旁便是可以俯瞰城区的景观窗。周围是充当屏风,阻挡外界声音视线的绿植,环境倒是优雅。
五个人的座位里,我十分尴尬,因为斐瑞很自然地坐在了我的身旁。喀左尔坐在了另一侧,正对面是江森,李默并不在乎位置,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喀左尔对面。
点完单后,场面仍然一片安静,但最先打破平静的居然是李默,他凝着喀左尔许久。
我觉得李默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果然,他道:“视听装置摘下来吧,毕竟要用餐了,不太礼貌。”
喀左尔迟疑了一会儿,似乎还在接受命令,但斐瑞却笑了起来,道:“其实没什么的,我上学时朋友们都喜欢戴,这更说明了大家随意一些,没有这么古板。”
李默道:“原来如此,看来我确实不太懂你们,不过随意也不是放浪,没有礼貌,对不对?”
我低着脑袋,用叉子狂翻餐前沙拉,仿佛能从里面找到个地洞。
“啊,嗯,对。”喀左尔结巴三连,才找回节奏,他道:“我常在教会,更喜欢清净,所以更需要耳机帮助降噪。不过确实有些失礼,李默叔叔如果来教会的,我一定会加倍补偿,好好招待。”
李默长长地“啊”了一声,笑了下,没有说话。
救命,救命,谁能救救我!
好恐怖!我呼吸不过来了!
江森握着餐刀,慢条斯理地切下了一块肉,突然看着我道:“刚刚听说你要开会,是和斐瑞?”
我:“……”
大哥你干嘛啊!
我嘴还没张,却听斐瑞笑了起来,话音很轻,“她只是害羞了。”
不管了,先混淆时间!
我看向斐瑞,道:“说的是和季时川那个会议。”
没等斐瑞反应,我又道:“算了,不要提这个了。”
“哦,很忙啊。”李默喝了口红酒,凝着我,视线很轻地滑走了,“会议结束得很快。”
“你和江森也是在这里开会?”斐瑞笑了下,“之前我尚未知道江森的时候,就知道他似乎是卡尔璐的常客,李默先生好像更喜欢自家的特雷西庄园。”
他顿了下,望着我,“不过我很喜欢那里,之前在那里办过读书会,当时你还在那里工作。”
斐瑞话音落下,我听见餐刀切在盘子上的叮声。
“我也记得。
”江森笑了下,黑眸望了眼斐瑞,“你很热情。”
斐瑞脸上的笑意淡了。
李默挑起眉头,“虽然读书会那次我没有印象,但是你确实很喜欢特雷西庄园,还来了第二次。”
他拿起红酒喝了口,“确实很热情。”
李默话音刚落下,我便陡然间感觉到,有什么踢了下我的腿。
我缩回了腿,但下一秒,我便清晰地感觉到,似乎是皮鞋脚尖很轻地又踢了下我。但迅速收回了。
我:“……”
啊啊啊呃呃呃,不然踢死我算了!
斐瑞脸上没了笑意。
别说了,别说了,我求求你们别说了。
啊啊啊!
斐瑞望着我,蓝色的眼睛里有了些水泽,他低声道:“你一直都不看我,是因为我脸上的伤口吗?”
我硬着头皮道:“没有,伤口早就好透了。”
下一秒,斐瑞借着我的话便开始了他的回击,“那次订婚宴——啊,不好意思。”
他望着江森和李默,“我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只是那次亚连确实让我受了很大的惊吓,以及……差点失去她的痛苦。”
李默的脸色苍白了些,没有说话。
江森垂着眼睛。
“教会永远会庇护她的。”喀左尔轻声道,“她是好孩子,是神的子民,我认为没有比教会更能保护她的地方了。”
李默用手捏了下额心,突然道:“我们上一次见的时候,似乎还是和你的哥——啊,老师读大学的时候。那时候,我们都想不到你会和他这么像,说话的方式真的一模一样。”
他笑了下,“简直就像是亲兄弟。我有点醉了,都说胡话了,我知道你们不会有这样的情况的,请原谅。”
斐瑞的眼睛弯了下,“神会宽恕世人的,是不是?”
“当然了。”喀左尔面色没变,许久,他才道:“尤其是,老师说过他和李默叔叔是最好的朋友,他非常非常欣赏、喜欢、同情您的遭遇。”
“我也一样,非常非常欣赏、喜欢、同情他的遭遇。”李默笑了下,“毕竟,我一直不大喜欢奥朵。”
喀左尔又开始聆听神の私语了,安静着没说话。
斐瑞喝了口红酒,用餐巾抿了下嘴角,道:“也许是我还没经历过,总觉得婚姻很令人向往。”
他又看着我,笑了下,还未说话,一直沉默的江森陡然开口。
“我觉得还挺可怕的。”江森的脸上有着点无奈,认真道:“像我和亚连,曾经也算互相欣赏,只是订婚就一地狼藉。再比如,她和艾什礼,两情相悦,却……”
他看向我,黑眸中有着错愕与愧疚,“抱歉。”
啊啊啊江森你他妈的别装一本正经的乱咬人啊!
斐瑞的脸色骤然冷凝,攥紧了餐刀。
你们别聊了好不好,赶紧吃完赶紧散伙吧!
这顿饭吃得我想死,但僵局,终于打破了!
斐瑞要去开会了,他接到电话时脸色并不算好看,却仍落落大方地放下了刀叉,姿态优雅地完成了退场语。同时斜睨着我,手指很轻地从我手臂滑到了肩膀,轻声道:“会议结束后,我就要准备许多和轮换大会有关的事务了,明天见。”
“见见见。”
我狂点头。
他翩然离开后,我感觉餐桌的氛围终于轻松了大概百分之一。
很快的,李默起身,道:“我要去开会了,陈之微,你过来。关于你和团队的事,我有必要和你说一下。”
江森稳如泰山,眉头都没抬。
李默走得很快,我跟在他后面也努力跟着,他走出用餐区,拉开一间休息室的门将我扯进去。下一秒,门关上,他就将我摁在了门上。
多么熟悉的一幕,我准备好迎接一个红酒味的吻的时候,他却用下巴抵着我的头。呼吸的热气和酒意一路越发地近,下一秒,他的额头滑落,下巴枕在我的肩膀上,滚烫的脸颊贴着我的脸。
他弯着腰,话音很轻,“撒谎精。”
李默深深吸了口气,眼镜歪斜,我看见他那双森冷的金眸,好一会儿才道:“开会,开到哪里了?”
“开到他用资料威胁我了。”我扶着他的腰部,轻轻摸他的脊背,他便仰着脑袋。我继续道:“我在和监察官联盟接洽一些事,目前我不能告诉任何人,而斐瑞……他手上有我需要的资料。”
我的解释只换来沉默,以及脖颈上很淡的湿润。
下一秒,李默松开了手,捏着我的下巴,咬着我的唇,死死地凝着我。他摘下眼镜,完成了一个有点疼的吻。一会儿,他才松手,道:“再被我抓到你耍滑头,你知道后果。”
他表情仍是冰冷的,语言更为尖酸刻薄,“我忙了一阵子,你倒是自由,未来教皇都任你拿捏与你同住?”
“我和喀左尔——”
不对!李默在套话!干,差点上当,连斐瑞都是进了房间才知道喀左尔在,李默怎么会想到同住!他在诈我,诈出来后他万一再一联想到马基尼可就坏事了!
我立刻打住话头,望着李默,果然看见他眼底的锐利,他道:“说话。”
“不是,我是没懂什么叫同住?”我迷惑起来,又道:“他今天才来。”
“你觉得我会相信一个教会恨不得藏起来的人,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李默嗤笑了一声,“之前我三番两次要派人,你死都不让我的人过来保护你,原来是怕坏事啊?”
“不是啊,你没有看见他的耳机吗!”我深深叹了口气,道:“是许琉灰让他来给我传话的,我很久没有联系他了,许琉灰就把他派到卡尔璐来。明面上是和我谈合作的信息安保项目,其实是代许琉灰说话。而且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便衣安保倒也不是什么罕见的。
李默扯了下唇,“他还真是忘不了你这个好孩子。”
他俯身过来,贴着我的额头,低声道:“我现在
还没空收拾你的烂摊子,等会议之后,再来管教你。”
“你在忙什么,迦示这么难杀吗?”
我问。
李默的眼睛手指摩挲了下我的唇,“刚刚你一直看我干什么?就好像,我做了什么似的。”
那不是你踢——嗯?草啊,不是你,难道是江森?!啊啊啊啊好变态!
我努力忘记这件事,轻声道:“看李默叔叔和人斗嘴斗不赢,感觉真可怜。”
“闭嘴,我没必要和几个没用的东西多话。”
李默呼吸重了些,慢吞吞地吻了下我的脸颊。
他又啜吻了几口,随后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又道:“老实一点,不要再闯祸了,等我忙完,会议后见。”随后才坦然自若地离开。
很好,又解决一个。
江森识趣点该走了吧!
我扶着脑袋出去,却先看见往餐厅外走的江森,他望着我,道:“开完会了?”
我真服了能不能别提开会了我今天停了一辈子数量的这个词!
“嗯,怎么了?”
我问道。
江森凝着我,缓慢地笑了下,才又道:“没什么,季时川刚刚和我说,明天或许需要我帮你做些事。如果有需要,找我就可以。”
我道:“他没和你说具体的吗?”
江森道:“没有。”
“你不怕是什么很恐怖的事吗?”
我问。
江森俯身,侵略性的雪松信息素袭来,我立刻后退,“你干什么?”
“抱歉,不自觉就距离进了些。”江森偏过头,又道:“我们是朋友,希望你不会因此介意。”
我:“……我介意得要死。”
江森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
我感觉这条狗坏掉了,但是说不出来哪里坏掉了,一时间有些崩溃。
江森却又道:“我很想说我相信你,但事实是我相信季时川的判断,其次是……我猜和录音有关。或者,和摩甘比有关,你们找到了一些证明摩甘比与马基尼合作得不那么干净的证据。当然,只是猜测。”
我的眉头抽动了下,仔细地看着江森,他的五官英挺俊朗,眉宇处却只有几分闲适淡然,黑眸如墨中寒星三两点。这让他显出了以往少有的游刃有余又更加深沉的姿态。
江森回应着我的凝视,抬起手,握住了我的手腕,放了几枚东西给我。
我低头一看,是几发子弹。
江森道:“你不该拒绝的。”
我确实没有拒绝,江森没有说什么,离开了,只是离开前才道:“他们的味道太浓了。”
我:“……”
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刚刚那丁点的感谢瞬间只有恶心了,又眺着远处的餐厅。
陈之微,加油!就剩最后一个boss要刷了!马上解放了!
我振作起来,款步走过去,却发觉喀左尔安静地坐着,手边放着视听装置。
草,我boss被谁刷了!
“你回来了。”喀左尔淡淡道,几秒后,他才又说,“老师在让我说那些话。”
我点头,“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老师说人都走了,感觉很寂寞。”
喀左尔又道。
我一时间分不清人指的是饭桌上的人还是教会里我和喀左尔。
喀左尔很努力地保持冷漠与平静,可我只看见攥着的拳头,他继续用着平淡空茫的语气道:“老师让我告诉你……你在餐桌上都没有吃多少东西,所以让我盯着你,把东西吃完。还有,轮换会议结束后,他在教会等你,他很想你。”
我:“……”
我道:“所以呢?”
喀左尔指着我餐盘上的牛排和甜点,“吃吧。”
我:“不可以作弊吗?”
喀左尔道:“不可以。”
我耸了耸肩,道:“那好吧,毕竟是老师说的话。”
我坐了下来,狼吞虎咽完后,我看见视听耳机的蓝光闪烁了下,灭掉了。
哈,我就知道!回马枪!
灯灭掉的一瞬,我将面前的东西一推,道:“走吧,回房间。”
“斐瑞给我安排了很远的房间,我不想去那个。”
喀左尔道。
“那你就继续睡我房间吧,我晚上凌晨就要去和监察官联盟接头了。”
我道。
许久,喀左尔才点头,他好像没有什么心情和我玩懵懂圣子初遇爱这套人设了,又变得空茫而疲惫,一言不发。
回到房间后,他就像没有骨头似的,从爬进了被窝。
我躺在沙发上,深深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终于可以睡一觉了,应该没人打扰我了。
这一觉睡得太久了,当我醒来时,我才感觉我身边贴着些柔软。我侧头看过去,却发觉喀左尔披着被子,贴着我。
我眯了眯眼,发觉房间一片黑暗,只有客厅的壁炉劈啪作响。
看下时间,深夜了,差不多要到了接头的时间了。
我拔出了枪,喀左尔凝视着我手里的枪,突然道:“陈之微,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呢?”
他望着我,壁炉的光芒在他脸上映出了些诡谲的光,他的眼睛里有些湿润。他又道:“如果你当时开枪了,我没有死的话,我就可以完全的希望你死掉了。”
看来他也看到了那些报道,或许他找到了真相。
我:“……不用希望,也许我真的会死掉。但我没杀你,不是心软,不是善良,不是好意,只是我不够坏。”
喀左尔的眼睛闪烁着什么,我没在意,只是打开了弹匣。
子弹一枚又一枚地填充进弹匣。
j反复凝视着自己的枪,他毫无姿态地坐在摩甘比的大楼前,望着这个漆黑的夜色。没多时,他看见roy的身影,他举起枪,瞄准他的背影抖了抖又放下了。
roy没有动作,只是望着他。
j轻声道:“她当初为什么会选中迦示玩呢?真奇怪,没用过头了。”
roy思考了下,确定这是回答的问题,又道:“也许他只是没想到江森和李默——”
“联邦督政官都能和反叛军合作了,还有什么想不到的呢?”j又笑起来,一阵冷风吹过,吹起他的发丝,也吹散了他头顶那片漆黑的天空的云,显露出了月亮。他道:“你猜,他会不会想到我枪里的子弹是给谁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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