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 心动的充要条件(1 / 2)

痛觉失常 落九盏 2429 字 7天前

“什么方法?”顾覃问。

“以后你会知道的,”顾潮西话留一半,卖了个关子,躺下去,“我这样躺可以么?”

顾覃带好手套,调好颜料,纠正他的位置:“再上来一点。”

第一针扎下去的时候,顾潮西几乎没有任何感觉。他非常坦然地向上挺了挺胸,好让那一块皮肤更大片展露在顾覃的视野里。

非常轻微的刺痛,和被蜜蜂刺蛰了一下没什么区别,甚至有些无聊。

顾覃视线专注落在排针上,无暇顾及他乱飞的视线。于是他从顾覃的头顶,目光一路下移,路过锋利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薄情的嘴唇…

他将头向一侧微微偏开,又看到顾覃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左耳。

他喃喃道:“怎么你的看起来比我的好看?”

“因为你的耳朵小。”顾覃认真答他的问题,掀起眼皮看他一眼,问,“看我做什么。”

“不让看吗?”顾潮西反驳着,却并没有收回视线,反而理直气壮道,“顾覃,你真的很爱管人。眼睛长在我脸上,怎么我看哪你也要管。”

顾覃不再和他搭话,又低下头去继续手上的动作,算是默许了他的所作所为。

几个月时间,顾覃好像没有再剪过头发。额头有一缕漏下来,遮住小部分视野,他不得不一直抬手,用手背将那一缕拨开。

“顾覃。”顾潮西突然又出声,“停一下。”

顾覃就停下来,手背还在下意识往额头上去:“疼?”

“不疼,”顾潮西直起身,指指被丢在椅子上的校服外套,“你把我衣服拿来。”

顾覃照做,他寡言到从不问为什么。

顾潮西在衣兜里摸索一番,拿出个小夹子来。看起来很精致,没有多长,一眼看不出材质,但镶着钻。

纹身床上铺着一层一次性床单,蓝色的,像医用款,容易起皱,动一下很难再铺平整。顾潮西动作不敢太大,只好又命令顾覃:“你过来一点。”

顾覃走近了,站定,顾潮西在他的眼底看到疑惑的神情。

顾潮西抬手,捏开夹子,将他额边不听话的那一缕头发夹住,有点想笑:“你是不会问‘为什么’吗,眉心都皱出结了。”

“你哪来的这个。”他似乎不是很满意自己的脑袋上出现这样的装饰品,但好像也没有一定要摘下来的意思。

“彰哥送栩姐的,她刚刚跟我炫耀来着,结果被彰哥叫走,都来不及要回去。我顺手揣兜了,过过手瘾。”顾潮西又躺下去,“你可小心戴啊,一会要还回去的。”

顾覃拖过凳子,坐下:“你喜欢?”

“我喜欢什么呀,我又用不上。”顾潮西笑了下,又躺回原位,“你怎么突然把头发留长了?”

当注意力没在某件事上的时候,时间就会过得飞快。等他发现,已经记不起顾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留的头发。

被那个小夹子夹住的每一寸都好像是具象化的时光。

顾覃将手里的排针重新扎入顾潮西心口的皮肤,头也不抬:“一个发型而已。”

“如果是彰哥,一天一换都很正常,”顾潮西望着天花板,语气笃定,“但换成你就很奇怪。”

“我不可以换发型?”

“话不是这么说。”顾潮西眨巴眨巴眼,说,“你明明看起来就很古板,认定什么就不会变了那种。”

“现在想变得有趣一点。”顾覃擦掉多余的墨,搭他的话。

陶栩说得不错,和穿孔那种瞬间的刺痛比起来,纹身带来的感觉非常缓慢,起初的时间里,顾潮西甚至毫无知觉。

但图案初具雏形的那一刻起,酥麻混着痛楚开始慢慢渗透,在填充了色素的每一处缝隙 ,无孔不入。

但又远未到需要咬牙坚持的地步。

和顾潮西以往的追求不同,不断扎入他皮肤里的排针从不给予大开大合的疼痛,只是不断绵密地、持续地戳刺,像电击,又有点像当初把蜡滴入刀片划出的缝隙里。

他的灵魂都跟着烫起来,又分不清是因为刺青还是刺青师傅。

顾覃换了个角度,左手掌心隔一层塑胶手套按在他的胸口,也一并压住一处敏感的颗粒。

顾潮西单腿下意识屈起了片刻,又快速放下。

很快的动作,却被顾覃捕捉。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甚是体贴地问:“不舒服了?”

顾潮西下意识要答,“没有不舒服”。

理智短暂回笼,令他得以思及一时嘴硬可能会带来的严重后果。于是不得不服软,说:“嗯,稍微休息一下吧。”

顾覃瞄一眼他的胸口,没说什么,转身摘了手套,走出工作室。听声音是下了楼。

顾潮西在远处的镜子里照到扎了一半的图,轮廓已经完成,刚刚是在给最深的那一块上色。

皮肤比他本人敏感得多,他并未产生强烈的痛感,但心口的那一片已经隐隐泛出了红,一路蔓延到刚刚被顾覃按住的另一边去,两边比赛似的,烧出一片赤色来,不相上下。

也不知道源头是哪处,又是谁染红了谁。

顾潮西当真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那么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指腹按上蝴蝶旁的那一处红点。

他好像从不了解自己的身体,只是这样轻轻一碰,那里竟然就毫不客气地挺立起来。

偏偏此时上楼的脚步声又响起,一下、一下,木质楼梯根本藏不住顾覃的行踪。

顾潮西突地心慌起来,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手足无措。

一步、两步...再多犹豫几秒,顾覃就要走到这间工作室门口来。

如果被顾覃看到,他没有丝毫可以解释的余地。因为那一处看起来真的很红、很挺、很肿,是无论用什么理由都不可能蒙混过关的程度。

顾潮西慌不择路,忘了在纹身师眼里任何躯体反应都不过是正常现象,忘了每个人体质不同更何况刚刚顾覃确实碰到了那一处地方,忘了就算顾覃真的看到他也完全不必如此惊慌。

因为两个大男人之间,本没有“授受不亲”这样的概念。

他脑袋里一团浆糊,甚至忘了痛让他激动,而非惧怕。他想快一点让那里看起来恢复正常,却好像丢掉了正常思考的能力,竟然伸出两指,重重捏在那一点上。

几乎是推拉门响起的同时,他从纹身床上跳下,闪身躲入室内的卫生间里。

门又合上,顾覃隔一扇房门叫他:“顾潮西?”

顾潮西裸着后背,抵在门上回应:“我在卫生间,等我一下。”

胸口跟着喘息,大开又大合,那只尚未活过来的蝴蝶起起伏伏,竟已有了一半栩栩如生的模样。

顿了两秒,顾覃在外面说:“我在外面等,你休息好了喊我。”

顾潮西不确定顾覃是否察觉出什么不对来。年长的纹身师贴心到像是看出什么之后的欲盖弥彰。

总之听到推拉门又响过一次,顾潮西从卫生间钻出来,工作台上多了一杯全冰美式,应该是刚刚顾覃特意放过来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