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调转轮椅,便准备离开濯雪斋。
正在此时,远处的月亮门迈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徐颂身着一身黑色劲装,大跨步间带着劲风,满面寒霜冲着徐砚青走来。
“小,小叔......”
徐砚青话还没说完,就被几步来到面前的徐颂一个抬腿,从轮椅上踹了下去!
这一脚用了十足的力道,徐砚青掉下轮椅还在草地上滚了三滚。
等他的大脑从一片空白中恢复思考能力,发现自已正扑在草地上摔了个狗啃泥,鼻梁狠狠砸在地面上,嘴里都闻得到血腥味。
双手用了半天力,他都没能把自已从地面上翻过来,还是冬禧从远处跑来,将自已扶坐起来。
小叔满面怒容,冷冷瞥了自已一眼,只抛下一句,“把他给我提进来!”
就转身进了濯雪斋。
徐砚青神思从震惊中回笼,只是看到濯雪斋门外的侍卫们,还有地牢的守卫们,都若有若无地向自已投来余光。
那表情是想看不敢看,也是想嘲笑不敢嘲笑。
对,他们一定都在嘲笑自已。
要不怎么都一个个下颌紧绷,不敢看向这个方向?
徐砚青低下头,看到自已黑色的袍子上沾满了草根泥土,一只靴子掉了下来,露出里面沾了泥土的雪白袜子。
袜子和裤腿的缝隙里,露出一截自已羸弱纤细的,已经残废掉没有一点知觉的腿。
它白生生的,没有一点男人的力量感。
徐砚青弯下腰,努力想要拽下那截裤腿。
可是他做不到,还是冬禧帮他拽下去的。
还有自已头上,他伸手摸了摸,玉冠也歪了。
往日的那个即使双腿残疾也一丝不苟的翩翩佳公子,此时狼狈坐在人来人往的濯雪斋门前地上。
被所有人嘲笑。
嘲笑他满身污泥,一事无成。
嘲笑他双腿残疾,轻易就被人踹翻在地。
还嘲笑他一辈子像一只雏鸟一样,永远逃脱不出小叔的控制和保护.....
对了,自已是来干什么的?
徐砚青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那光芒刺得他闭上双眼。
是来和小叔说明所有真相,让小叔小心太子的。
可是现在呢?
徐砚青讥讽一笑,他没有任何尊严,就这么狼狈地被小叔当着所有人的面踹倒在地。
可笑他昨天还在为太子是不是要对小叔不利而担心!
冬禧帮徐砚青拍掉身上的脏污和杂草,将他扶上轮椅,害怕地小声嘱咐:
“三公子,咱们快进去吧!
小人还没见过侯爷生这么大的气呢!”
呵,就连他的身边人,都认为自已应该为他莫名其妙的怒火而担心是吗?
进了濯雪斋,徐颂早已大马金刀坐在了太师椅上,他一只手撑在旁边的桌子上,正冷冷盯着被人推进来的徐砚青。
犯下如此大的错处,还满面茫然冷漠,没有丝毫悔改之色,徐颂怒火更甚。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正堂,独留下叔侄二人,徐颂直截了当开口:
“我问你,姜姝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本垂头敛眉的徐砚青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来。
小叔知道了?
他试图否认,可是看小叔眸光中笃定的怒意,否认的话却说不出口来。
他哆嗦着张了两次嘴,最后敛眉低下头去。
看他这副心虚样子,徐颂就知道廖振东告诉自已的消息确定是真的了。
他额角狠狠一抽,伸手拽过桌几上的茶盏,冲着徐砚青用力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