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没反应过来的姜大人此刻被一向端庄女儿的这番狂悖言论气得胡子都在颤抖。
站起来指着姜姝,“反了!
反了!
你这忤逆不孝女!
竟敢指责父母!”
他起身一甩袖子,“荒唐,荒唐!
!
都是你教的好女儿!”
说罢大步迈出了濯春堂,只留下庄氏抱着哭晕过去的姜姝哭天喊地。
......
姜姝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床前亮着一盏昏暗的宫灯,只有庄氏托着腮床边打盹,守着自己。
她稍稍动作,庄氏便醒了过来。
赶忙上前捉紧姜姝的手,“姝儿,你可好些了?”
姜姝抬眼看向自己母亲乌青的眼窝,心中生出些不忍之意,勉强扯了扯唇角。
“母亲,我没事。”
庄氏紧绷着的面庞终于稍稍放松,拍着姜姝的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过是一件嫁衣,以后你出嫁,娘给你做更好的!”
姜姝缓缓坐起身子,眸光中透出一丝痛苦。
“什么更好的嫁衣,都不如嫁给砚青哥哥的嫁衣好。”
她反手握住庄氏的手,眼中那丝痛苦逐渐淬出冷意,“娘,便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幸福了,我也不允许姜渔安安生生嫁进侯府过舒坦日子。
她嫁便嫁了,我也要让她永远都过不好!”
姜姝此刻发丝凌乱,双眼红肿,因着这些日子的折磨,似乎人都瘦了一圈。
庄氏从来没见过女儿这么狼狈的样子,心疼之意胜过了一切,她紧紧搂住姜姝。
“姝儿放心,她娘就是个贱婢,生的孩子也是个小贱婢!
娘一定不会让她去侯府安安生生过好日子的。”
......
等庄氏离开了采薇院,姜姝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撑着虚弱的身子来到书案前,点起油灯,从旁边的匣子里拿出一叠书信。
这些书信每一封都磨边起毛了,显然是有人日常摩挲的。
每一封上面都用清俊如松竹般的字迹写着:
“姝儿亲启,砚青笔。”
姜姝拿出一张信笺,颤抖着握紧笔,开始写几个月来的第一封回信:
“砚青如晤,
余多日缠绵沉疴,唯念与卿情意支撑至今。
今强撑栉沐,惊悉你我婚约已毁,卿续聘吾妹,余肝肠寸断。
忽忆昔药炉煨雪,妹尝亲奉汤剂,岂料彼时鸩羽已入喉。
妹汤药相害,毁吾姻缘,全因......”
......
建安侯府若甫园。
徐砚青正静静坐在轮椅上,他的下半身盖着一条毛毯,而毛毯下面的。
此刻,他正望着枝头的鸟儿发呆。
想起昨日去醉仙居买醉,轻而易举就被小叔的人拖了回来,徐砚青脸上的愤恨神情一闪而过。
就因为自己是个废人,所以小叔手下的那些下人也可以不顾自己的反对,把自己像一摊烂泥一样拖来拖去了是吗?
他紧抿唇角,眼角的红血丝逐渐加深。
院外回来的冬禧见此情景,就知道三公子又想不开了。
他赶忙扬起笑容,打断了徐砚青的思索。
“三公子,您看这是什么?”
徐砚青毫无神采的视线默默转向冬禧,不发一言。
“是姜大小姐的回信!”
“你说什么?!
!”
徐砚青身子瞬间挺直,狠狠抓紧了轮椅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