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出这些心思无可厚非。”
徐雅一面说一面柔柔怯怯的痛哭,竟连着哭湿了三张帕子。
芙蓉带泪,真真叫人忍不住怜惜。
若不是皎皎自已清楚徐雅说的都是假话。
只怕这会儿连带着她自个儿也会觉得徐雅和徐仙儿可怜至极。
“呜呜呜,可是……可是她为何要在这里挑唆我和皎皎?”
“我拿皎皎当自已的亲生女儿看待,又怜惜她是表姐唯一的血脉,每每见她就心痛,偏生李嬷嬷,还要在皎皎面前编排我,竟然引得皎皎对我离心,我……”
她哭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拿着帕子捂着胸口连连咳嗽。
按理来说,她都情真意切到这个份上了。
这个时候李绥多少要表一下态,略带歉疚的说一句是他误会了她。
顺势再将李嬷嬷这个奴大欺主的老货给赶出去。
再假模假样的让皎皎同她道歉。
她这个时候只需要大度的说一句。
皎皎年纪小是被旁人挑唆了才会如此,不必和她道歉,李绥就会赞她一句识大体。
这个时候,不管底下如何,至少明面上,这个家是又恢复到了一团和气。
可是没有。
李绥全然没有说一句她受委屈了。
更没有要处置李嬷嬷的意思。
他看她的眼神冷漠而淡然,仿佛是在看一个戏班子里捧出的名角儿。
怎么会如此冷淡!
徐雅心中咯噔的一声脑子一片空白,竟然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但凡李绥给一点反应,她都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出招。
可偏偏李绥什么话也不说,就静静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更是让人瞧不出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徐雅咬了咬唇,声音细细弱弱,仍旧是扮委屈,哀怨的抬了一下眼,“将……将军……”
就连徐仙儿也察觉到了,李绥的反应不对。
不该是这样。
绝不该是这样。
这个时候阿爹不是应该去罚李嬷嬷吗?为什么阿爹毫无反应?
李绥淡淡看了一眼她母女二人,手里还抱着皎皎,眼中无波无澜,“徐雅,你可敢对天发誓,你当真没有磕待过皎皎?”
徐雅噙着泪泪点头,“妾身有何不敢?”
“我对天发誓,我拿皎皎当成我的亲生女儿看待,若有半句假话,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真是好毒的毒誓啊。”
李绥哂笑一声,只半眯着眼睛,淡淡看向徐雅,“可我不要你发誓你不得好死。”
毕竟不得好死的方式有很多种。
什么叫不得好死呢?
是天打雷劈?
还是五马分尸?
又或者是终生被病痛折磨?
李绥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徐雅,声音冷的叫人脊骨发寒,“我要你发誓,若你有半句虚言,若你有存了半点挑拨我和皎皎父女关系的心思,便叫阿愿亲自来你面前,索了你的命。”
他看着徐雅的时候,声音清寒淡薄,可那种冷就像是一场细雨,顺着石头缝里钻进来,无孔不入,叫人无论裹了多少件被子,都觉得体寒如冰。
徐雅心头狠狠一颤。
李绥那湿沉沉的眼神,竟叫她想到了蛰伏在枯枝败叶中,与周遭景色融为一体,蓄势待发,只等着趁人不备便将人狠狠咬上一口的七步蛇。
“怎么?”
李绥湿寒的声音响起,目光又如枷锁般,紧紧落在徐雅身上。
几乎叫徐雅喘不过气来。
他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若你就此承认,我倒愿意给你一条生路,叫你拿了和离书和先前给你的聘礼回家,从此,你我二人各不相干。”
将军府给的聘礼,足够徐雅和徐仙儿体面的过完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