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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谢酒想起来,星灭曾经说过,自己是否越狱,他根本不关心。

他关心的,只是警报。

换句话说,只是作为一个监狱长的职责。

而且,凭星灭的本事,那些囚犯根本一个都跑不掉。

可他还是把红孩儿他们给放走了。

所以,有没有可能,星灭根本不是这里的决策者。

看守这个监狱,也并不是他本心。

他不过是个被迫无奈的执行者而已。

他身后,还隐藏了一个决策者,那才是黑匣真正的主人。

突然间,谢酒感觉到手里握着的栅栏“嗡——”得震动了下。

牢房里的星灭猛得炸开了身后所有的触手,在空中胡乱飞舞。

仿佛一下子被什么东西电击了下,全部都乱了。

而星灭浑身不明显地小幅颤抖,面具边缘处,汗水已经湿透了他的鬓角,顺着清晰的脖颈线条往下滴落。

谢酒用力拍了下栅栏:“喂!你怎么回事?”

星灭仍然闭着眼睛微微颤抖,胸膛肉眼可见地加剧了起伏。

谢酒等不及他回答了。

他内心有种十分强烈的焦躁感,想要立即知道答案。

他打开了主控系统。

翻到了“环境设置”,刚打算点下“调整栅栏软硬”,才发现这个选项是灰暗的。

想起来了。他和系统的融合度,只够支持他选择5次。

他已经把额度用完了。

怎么办?

对了,宰默给过他工具,用工具同样可以撬断牢房的铁栅栏。

谢酒点开控制面板中的商城。

剪刀、美工刀、匕首

他一个个翻过去,没有特别合适的。

他一刻都没停,立即发信息给宰默,让他再买一次工具,积分算他的。

上次的老虎钳,只在高等账户中才有购买。

宰默的消息回得很快:“同一个副本中只能购买并使用一次。买不了。”

谢酒觉得自己快疯了。

他刚打算不顾一切,祭出赤珏,和这一排铁栅栏硬碰硬的时候,星灭睁开了眼。

“你干什么?”星灭的声音不同于以往的魅惑,反而十分冰冷。

谢酒手停下来。

他看着星灭:“谁把你关起来的?”

星灭眼睛再次闭上:“和你没关系。”

看星灭的态度,谢酒就知道,要从他口中撬出一点真实的消息,是不容易的。

如果他真的是裴星渊,又故意不打算告诉他的话会很不好对付。

谢酒苦笑了下。

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和哥哥站在对立面。

谢酒深吸口气,冷静下来。

他需要一个突破口。

突破口

“我放弃了通关离开,”谢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现在只有解除执念这一个办法可以活下来。”

他勾起嘴角,让自己显得“公事公办”一些:“我不担心。在这个游戏里五年多,从第二个副本开始,我无一例外,全部帮执念人解除了执念。”

“怎么样,你要不要赌一下,赌我这次也能?”

星灭双眼微微颤抖一下,好几秒,才慢慢睁开:“你疯了吗?”

谢酒笑笑:“只要你不肯说,我还有更疯的。”

第066章监狱(14)

面对谢酒的逼迫,星灭只是淡淡说了句:“我不是你想找的人。”

谢酒一愣。

他居然这么痛快就否认了?

如果他真是哥哥,为什么要否认?

星灭看着他,眼神可以称得上温柔:“你哥是人类,对吗?”

谢酒:“废话。”

星灭身后的触手缓缓伸出,轻轻晃了晃:“我的触手,我的瞳膜,都不是游戏加成,是我本来的样子。”

谢酒彻底愣住了。

星灭声音放低了些:“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你哥?”

“那天的幻境,”谢酒眼眶有点热,嗓子也有点哑:“在草地上那个,不是你弄的吗?”

星灭:“我只是让你陷入幻境,具体看到什么,不是我控制的。也许是你想念你哥,才会看到他的,和我无关。”

谢酒低了低头。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

但他总抱有一丝希望。

他想站直身子,却发现腿里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星灭:“想和我说说吗?”

谢酒抬头,没听懂。

星灭:“你的哥哥,你看起来很想他。”

“你们关系很好吗?”

谢酒点点头:“我哥哥在我三岁的时候,从大街上的一条狗嘴里,救下了我。”

两个人的过往,只有一个人还记得,是件悲伤的事。

现在有人问,谢酒就忍不住想说,仿佛竭力去证明,那段快乐的时光是真实存在过的。

毕竟,太久远了。

谢酒眼神飘得远了些:“我们一起生活了五年。那段时间,是我童年所有快乐的来源。”

星灭没插话,只是认真听着。

谢酒停了停,才继续道:“后来有一天,哥哥突然走了,把我扔给了福利院。我那时候很怨他,你知道一个人一旦尝过了被爱的滋味,就很难再接受孤独了。”

星灭:“你们很早就分开了?”

谢酒摇头:“没想到,我14岁那年,哥哥又找到了我,把我接回家。他说那段时间他身不由己,以后会加倍对我好。”

“他也是这样做的,把我宠得无法无天”

他笑了笑,往昔的回忆让心里不由一暖。

“可惜”他深吸一口气:“我们一起进了这个鬼游戏,他就失踪了。”

“五年了,我找了他五年”

星灭没想到,原来所谓的哥哥,不是亲生血脉,却又有着比血脉更加重要的意义。

心里不知哪儿一块地方被安抚住了。

他叹口气:“就因为你觉得我是他,所以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放弃了?”

“不亏吗?”

谢酒摇头:“找哥哥的事,我从来不会去衡量亏不亏。”

星灭沉默了许久。

终于,他又开口:“那你试试吧。”

谢酒:“什么?”

星灭:“试试能不能解开我的执念。”

谢酒一愣,随即笑了笑:“好。”

他盯着牢里的星灭,眼睛一眨不眨。

这人说的是实话吗?

他真的不是裴星渊吗?

为什么就刚刚一小会儿,他的性格变得如此温和,就像哥哥一样。

就这么盯着盯着,他发现星灭虽然在竭力控制,但身子仍然在微微颤抖。

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

谢酒褪下赤珏:“我要进来。”

星灭一愣:“你说什么?”

谢酒:“我说,我要进你这个牢里来。”

星灭眉头一皱:“你别”

可话没说完,谢酒手里的赤珏就出了手。

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铮铮铮。

血红的珠子撞上极粗的铁栅栏,发出清脆的声响。

可那铁栅栏也仅仅被撞出一个浅浅的凹坑,丝毫不影响功能。

谢酒刷一下收回赤珏。

心里的焦躁一点点浮现,挥之不去。

铮铮铮。

再次扔了出去。

凹坑很浅,但只要有痕迹,铁杵总能磨成针。

这一回,铁栅栏的凹坑大了一点点。

谢酒第三次扔出去的时候,星灭说话了:“你再扔,我们的合作就中止。”

呵呵。

这臭脾气,跟谁学的。

一点儿都不像哥哥。

谢酒根本没搭理他,再一次扔了出去。

不过这回,一半的猩红珠子化为血雾,在牢房里弥漫开来,充斥着整个房间。

就见星灭猩红的双眼用力挣扎了下,逐渐失去了神采。

少了一半血珠,任务更重了。

谢酒机械地重复着手里动作。

不知第几次扔出去,他再没忍住胸口气息的起伏,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他擦了擦嘴角,继续。

铁栅栏已经被磨掉一半粗细。

“酒哥,”身后传来诸子瑜的声音,他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先停一停吧。这么折腾,你的身子也经不住。”

谢酒摇摇头,什么都没解释。

继续。

铮铮铮。

铮铮铮。

谢酒再次吐出一口血,他再也站立不住,单腿跪了下来。

十分钟后。

在赤珏撞击了几百次,栅栏断了。

谢酒一屁股坐在地上,剧烈地喘起气来。

诸子瑜从背包里取出自己那朵防御蘑菇,递给谢酒:“以防万一。”

谢酒挡回去,笑了笑:“放心。你酒哥是什么人,死不了。”

他才不会在希望如此接近的时候死呢。

谢酒勉强站起身,走到栅栏前,两手一用力,把那根断裂的栅栏掰开,人一弯腰,钻进了牢房。

钻进牢房那一刻,他似乎被什么东西猛地砸了下脑袋。

没有防备的他,一下子痛得摔倒在地。

痛吟出声。

牢房外诸子瑜三两步跑过来。

“不要进来。”谢酒及时阻止他。

这会儿,他可算知道星灭为什么汗流浃背了。

这个牢房的四周,有看不见的剧烈冲击波,一阵接着一阵,狠狠打在人的头上,透过头盖骨,直冲脑海。

那种直接作用在灵魂上的剧痛,让他几乎坐不起身。

星灭到底是如何在这样一种剧痛下维持身型的?

谢酒只觉得脑海里一片浆糊,连思考都变得吃力。

再这样下去,他恐怕会变成一个重度脑震荡的白痴。

他用了最后一丝力气,收回了弥散在空间的血雾。眼看着星灭的眼神越来越清朗,谢酒再也承受不住,彻底晕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谢酒只觉得头痛欲裂。

他揉了揉太阳穴,这才发现,这次的疼痛是脑海内部的。

原本外部的剧烈冲击波已经不见了。

他翻身坐起,差点撞上星灭的膝盖。

星灭盘腿坐在他身旁,用一惯的轻佻的眼神看着他。

“没见过你这么蠢的。”

谢酒下意识想还嘴反击。

话还没说出口,就忍住了。

他花了这么多力气进来,可不是来吵架的。

他深吸口气:“谁弄的这玩意?我差点被没它弄死。”

“这会儿怎么没了?”

星灭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那是专门为我设计的刑罚,不是每个人都承受得起的。就算是我,也不过是一天两个小时而已。否则,真把我弄成了白痴,亏的是他。”

谢酒一下子反应过来:“他是谁?”

一天两个小时。

那种程度的痛苦折磨,星灭居然要每天承受两个小时。

不管他是谁,都不应该有这样非人的待遇。

星灭叹口气:“你是来问执念的吧?”

“房玉,他失踪了。”

谢酒一下子没转过弯来:“房玉?”

“那个很漂亮的男孩子?”

错了。

这是谢酒的第一反应。

他不是裴星渊。

裴星渊可不会这样惦记一个除他之外的男孩子,不管他多么漂亮。

星灭点头:“就是他。”

谢酒居然有再一次卸下赤珏的冲动。

他咬了咬牙:“好,我帮你去找。”

“如果他死了怎么办?”

星灭:“告诉我他的尸体在哪儿。”

“我找遍了”

“行了,”谢酒猛地站起身:“别说了。找到了我会告诉你。”

他刚打算出牢房,“咚”一声,他的脑袋又被狠狠撞了下。

妈的,不是说一天只有两个小时吗?

怎么又来了?!

这念头刚出来,谢酒突然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

脑袋不太疼了,身上也有力气了,神志也不迷糊了。

谢酒站起身,发现自己正在一处鸟语花香的桃林。

粉色的桃花被风吹落在地,厚厚铺了一层,脚一踩上去,软软绵绵的。

他怎么会在这儿?

不过一瞬,谢酒明白过来。

这是幻境。

不用问,是星灭给他创造的幻境。

他四处看了看,除了漫天的桃花,和一眼看不透的桃林,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星灭想干什么?

突然间,一个声音闯入脑海。

“向右转,直行五步。”

“弯腰,别抬头,往前两步。”

谢酒听懂了。

这是出牢房的路。

他难得乖巧听话,按照星灭的指示,一步步走出了牢房。

刚走出去,眼前的桃林幻境一下消失。

他回头,就见星灭半倒在地,手肘撑着地面,胸膛不断起伏喘气。

谢酒反应过来。

星灭和他一样承受着牢房里的冲击波,却还要花费精力,动用个人技能,来给他制造幻境,好让他在牢房里的时候好受一些

这怎么有点不符合星灭一惯的人设呢

又有点像哥哥了

谢酒闭了闭眼睛,把脑海中杂念排除在外。

“先把你救出来。”

星灭摇摇头。

谢酒不理解:“为什么?”

星灭声音听起来很虚弱:“没用的。”

谢酒不理他,他在商城里找啊找啊找,找到一根柔软的绸带。

这绸带是装饰用的,没什么实际用途,积分却不低。

要1000积分。

谢酒没纠结,直接买下来。

他把绸带一端捏在手里,另一段用力甩出去,缠绕在星灭身上。

再用力一拉。

星灭被他拉出了牢房口。

谢酒很高兴:“看,怎么没用,你这不是出来了吗?”

星灭看着他,突然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好。谢谢你。”

谢酒被定住了。

好半天,他才转过身:“找个地方坐坐。”

星灭跟着他走到之前睡了一觉的坑洞中。

两人盘膝而坐。

谢酒直接开始问了:“每晚亮灯的颜色,是由什么决定的?”

星灭卡了一下,大概没想到谢酒上来就问这么关键的问题。

“每晚的颜色,代表了他当下的心情。”

谢酒皱眉:“展开说说。”

星灭:“绿色代表智慧,橘黄色代表性感,黄色代表强健的体魄。”

“他心情好的时候,会找绿色的人聊天;吃饱了想动一动的时候,会找黄色的人去陪练;遇到事情焦虑的时候,会找蓝色的毛茸茸rua;还有,夜晚寂寞的时候”

谢酒接上:“会找橘黄色的人上床。”

星灭:“对。”

谢酒:“黑色?”

星灭:“不合格。他想杀人的时候会召唤。”

谢酒:“红色?”

星灭:“暴力。他想打人的时候会用。常常会把人打死。”

谢酒皱眉:“他是谁?还活着吗?”

星灭不说话了。

谢酒没有继续问。

他站起身:“我帮你去找房玉。”

刚迈了一步,他转过头:“可以摘下你的面具吗?”

第067章监狱(15)

星灭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就在谢酒打算上前一步时,他叹了口气:“看不看又有什么差别。我已经死了。”

谢酒仿佛被固定住了一般,好半天才问出一句:“如果解决了你的执念,你是不是会消失?”

星灭摇头:“我不知道。”

就在谢酒打算离开时,眼前的星灭突然一闪,整个儿消失了。

谢酒一惊,一转头,星灭出现在之前的牢房里。

再次承受冲击波的折磨。

谢酒冲过去。

星灭咬着牙喊:“别进来。”

谢酒慌了:“为什么会这样?”

星灭发出低低一声笑:“你不是说,在游戏里五年多了吗?”

“还不知道游戏重新读档的事吗?”

谢酒愣住,好半天才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游戏就为了让你持续受刑,所以会不断地重新读档?”

星灭点头,语调里又有了一丝原本的讥讽:“否则,就凭这个牢笼,又怎么困得住我呢?”

谢酒突然想起什么,他两手轻轻抓住栅栏,凑近了些:“都说,游戏是模拟真实。”

“你过去真的曾经被”

“对。”星灭直接承认,似乎不想听谢酒继续说下去。

谢酒倒吸一口冷气,又问:“多久?”

这回,星灭沉默了很久,才说:“十年零三个月。”

谢酒一拳砸向栅栏,把手腕粗的铁栅栏砸凹进去一截。

“他是谁?”

他的语气中带着愤怒的质问,似乎就要炸裂开来。

星灭转过头,看了谢酒一眼:“快去,你早调查出来一天,我少受一天苦。”

谢酒咬着牙关咯咯作响。

他突然想起什么,在背包里翻了翻,取出之前奖励的20滴定神露,一股脑儿塞给星灭:“试试,看有没有用。”

星灭看了眼道具,缓缓说:“这东西得到的机会不多,你以后难免会用上,还是”

谢酒怒了:“你他妈闭嘴!”

“让你试你就试!”

星灭失笑,点头:“好。”

他打开一滴定神露,一仰头,一饮而尽。

眉头略微舒展开,肌肉也放松了些:“效果不错。”

谢酒总算放心下来:“别省着用,药效没了就继续喝。”

他拼命深呼吸几下:“我尽快,你等我。”

星灭点头,淡淡说了一个“好”字。

谢酒僵硬地扭头走着,强行压下心里一切情绪,开始盘算房玉失踪前后的事。

越狱前,他很确定,房玉还好好地待在他自己的牢房里。

越狱回来,他就不见了。

有两种可能,一是房玉逃狱成功了,二是他在逃狱过程中死了,或是死于机关、幻境之下,或是死于某个人之手。

如果是逃狱成功,星灭一定会看见他。

监狱长的本事,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消失。

那就是只剩下一个可能,房玉死了。

死在逃狱的过程中。

他一个虽然长得十分漂亮但实际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易碎少年,应该不会自己一个人逃狱

熊高奇必定会守在他身边保护他

可是,在洞穴出口处,谢酒看到了熊高奇和曲格,却没有房玉。

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非平日里熊高奇对房玉百般呵护,却在关系到自身性命时,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去问问好了。

刚迈开两步,谢酒掉了头,决定先去找骆行。

作为黑匣里囚犯的领头人,他对监狱里过往发生的事,多少应该知道点儿。

熊高奇和房玉的关系到底如何,这对越狱时发生的事影响很大。

走到骆行牢房下,手里绸带一甩,谢酒缠住铁栅栏,三两下就攀爬了上去。

他双脚卡在栅栏之间的缝隙里,看着躺在床上摆烂的骆行:“问你点事。”

骆行头都没抬,只是叹口气:“你什么时候跟监狱长关系这么好了?”

谢酒和星灭在底下闹了这么大动静,很难瞒过监狱里的人。

谢酒没顺着他的话答,继续问:“记得房玉吗?那个长得很漂亮的男孩。”

“逃狱的时候,你见过他吗?”

这回,骆行略微抬了抬头,后手抱着后脑勺做支撑:“那个软货?你怎么想起来问他了?”

他想了想:“刚开始乱的时候,我在出去的铁门口见过他,一副‘天啊我好害怕我该怎么办’的怂样。”

谢酒:“软货?你看不上他?还是说你顺手怎么着他了?”

骆行嗤笑一声:“老子自己逃命还来不及,哪里顾得上收拾他这个可有可无的臭虫。没理他。”

谢酒点头。

骆行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说话还是实在的。

“他和熊高奇关系如何?”

骆行:“那头熊啊?自诩是房玉的护花使者,其实是傻大个,蠢得要死。被房玉玩弄于鼓掌之间呢。”

谢酒一愣:“房玉不是个傻白甜?”

骆行“切”一声:“怎么可能。真傻白甜在黑匣里活不下去。”

“他明面上对熊千恩万谢的,实际上多多少少有些性的暗示。要不然那头蠢熊能那么死心塌地地帮他?”

谢酒脑子里转了一圈。

如果是这样,熊高奇没理由不护着房玉,可能真是死在逃狱过程中了。

谢酒:“谢了。”

他纵身往下一跃,跳落在地面。

如果房玉曾在门口出现,应该是顺着人流一起往甬道里去了。

沿途查看一遍吧。

监狱长被关着,狱卒也都在罢工,谢酒很顺利地打开铁门,再次走入门后的甬道。

同样的阴暗、潮湿,发冷,不同的是,这一次,只有他一个人。

谢酒沿着甬道一直走、一直走,一直没有遇到任何幻境。

应该是负责幻境的监狱长被关起来了,让这条甬道变得无害。

一路上,他见到了几个倒在地上没有了气息的人。

但这些人中,并没有房玉。

一直走到山洞出口,谢酒还是没有找到房玉。

那房玉去了哪儿?

该去问问熊高奇了。

谢酒转头回了监狱。

熊高奇的牢房,在距离天花板的第二层。

谢酒攀爬到他牢房门口的时候,熊高奇正蜷缩在牢房的角落,低着头,蹲在地上。

“喂。”谢酒敲了敲铁栅栏。

熊高奇抬起头,一脸呆滞看过来。

居然流了满脸的泪水。

谢酒真没看出来,这么个大个子,还是个多情的。

“房玉呢?死了吗?你哭得这么伤心。”

熊高奇猛地站起身,跨着大步走过来,手指着他:“你放屁!”

“他”

他之后,没了。

谢酒不耐烦“啧”了声。

熊高奇又猛地蹲下,双手抱着头:“他不见了。”

“我让他跟着我走,他不肯,说有人会护着他。我以为是那个神经病监狱长,就没多想。在这个鬼地方,监狱长总比我更有实力保护他。”

“可是,他不见了。我逃到外面的时候没见着他,被抓回来以后也没见着他”

熊高奇突然抬起头:“会不会是监狱长把他偷偷关起来了?”

他往前扑通跪倒,双手抓着栅栏,差点和谢酒脸贴脸:“你不是和监狱长关系好吗?你帮我问问。”

谢酒嫌弃地后仰半个身子。

看来,房玉没跟着熊高奇走。

他脚一蹬,人从高高的栅栏出飞起,单手一拉绸带,放缓下降的速度,很快落了地。

什么消息都没得到,有点蹊跷。

谢酒走回星灭的牢房前。

盘膝而坐。

“喂,”他敲敲铁栅栏:“有人最后一次见他,是在铁门口。”

“之后就失去了踪影。”

“你去抓逃犯的路上,没见过他?”

星灭睁开眼,眼中的猩红更盛。

额角的汗一直没停过。

“没有。”

谢酒摸了摸下巴。

“给你的定神露呢?”

星灭笑笑,取出一瓶,仰头一饮而尽。

眼见着浑身轻松了许多。

谢酒“啧”了声:“不盯着就不喝,是吗?”

“那我也别去查什么房玉了,就在这儿守着你呗。直到20滴定神露用完,再看着你死去活来。”

星灭也“啧”一声。

脑海中的痛楚褪去,原本的骚包性格又露了形。

“行了,知道了,啰嗦。”

谢酒狠狠瞪他一眼,思路才重新回到房玉的事上来。

星灭没见过他

这就奇怪了。

难道这房玉还能在铁门口直接消失不成?

铁门口

谢酒一个激灵,抓住栅栏:“昨晚的灯是什么颜色的?”

他突然意识到,除了逃狱离开之外,还有一个途径可以离开这里:每晚消失的那个牢房。

他们越狱开始的时间是两点半。

每晚三点,灯就会亮。

被选中的那个牢房就会从天花板的铁门消失。

星灭缓缓深呼吸:“橘黄色。”

谢酒:“我记得第一次考核时,房玉拿的就是橘黄色圆牌?”

星灭顿了顿,才开口:“昨晚一点钟的时候,我把房玉的标签颜色换了,去掉了橘黄色,增加了绿色。”

谢酒一愣。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昨晚房玉就不会被机械臂带走

一切回到了原点。

谢酒不由觉得烦躁。

但这烦躁和以往有点不同。

不仅仅是通关遇到难处时解不开谜题的烦躁,更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总想逮个人过来打一顿。

“算了。”谢酒挥挥手,从地上起身:“我再去找找线索。”

“等等。”星灭说:“每个牢房都有一个编号,可以去找找,房玉的牢房,究竟还在不在这里。”

谢酒眼睛亮了亮。这的确是个办法。

他蹲下来,看着星灭:“为什么要放走那几个囚犯?”

星灭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个小孩,才九岁”

谢酒:“就是因为你放走了他们,才被关进这牢房的?”

星灭点头。

谢酒:“还关了十年?”

星灭又点头。

谢酒:“那你出来后,没想着找找房玉?”

星灭:“找过。时间太久,没有痕迹了。”

谢酒捏了捏拳头:“如果你没被直接关进牢房,一定能找到房玉吧?”

星灭停了会儿,“嗯”一声:“以前可以,现在不行。游戏不让我找。”

谢酒点头,理清了思绪:“好,我去找房玉的牢房。”

第068章监狱(16)

房玉牢房的编号是3849837465XT,镶嵌在牢房底部中央。

靠肉眼看不见。

但谢酒有个人肉搜索机诸子瑜,只要编号曾经输入过电脑,他一定找得到。

诸子瑜任劳任怨地等在一旁,听到谢酒要用他,二话不说站起来,随手拉过最近的一台平板,就噼里啪啦开始操作。

一通手指按着触摸屏的声响过后——

诸子瑜:“酒哥,找到了。”

“编号3849837465XT,存放地点:中转站。”

“中转站在哪儿?”

谢酒:“你能查到房玉的标签吗?”

“我记得你之前在平板上可以查到所有人的标签。”

诸子瑜噼里啪啦一顿操作。

“酒哥,我刚刚听监狱长说,他把房玉的标签换成了绿色?”

他摇着头:“系统有延迟。我这里只能看到他在昨晚12点前的记录。那时候他的标签还是橘黄色。”

“想要最新的标签记录得去他的牢房平板上找。”

谢酒站起身就朝星灭走,趴在栅栏上问:“中转站,什么地方?”

星灭眸子暗了一暗,叹息道:“果然”

“从黑匣出来后,囚犯会在那里中转。”

“他会派贴身的侍卫,去那里接人。”

“可是”谢酒没想通:“你不是说过,已经把他的橙黄色标签换掉了?”

“昨晚的灯是橙黄色,他怎么会去中转站?”

想了想,他咬咬牙,还是问出了口:“你和房玉的关系”

星灭抬眸看他一眼:“你多大了?”

谢酒一愣。

突然问他年纪,几个意思?

没等他回答,星灭又说:“小小年纪,尽想些污秽的东西。”

谢酒从脸到脖子都红了。

气的!

“呵。”谢酒慢慢蹲下,胳膊撑在膝盖上:“不会是你自己想了污秽的东西,没脸说吧?”

星灭身后猛地窜出来一根粗长触手,砰一下击打在正对着谢酒的栅栏上。

“房玉只是个孩子,我可怜他而已。”

“你以为有什么?”

“再瞎猜,等我出来收拾你。”

不知为何,虽然星灭的话很凶,但谢酒心里却猛地一阵轻松。

他懒洋洋站起来,嘴角勾了勾:“行吧。我受点累,帮你去查一查到底出了什么错。”

谢酒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两条长腿拐着弯地往回走。

诸子瑜走上来问:“去中转站吗?”

谢酒看着他,笑了笑,拍拍他肩膀:“本事只学了一成,这挑衅NPC到处惹事的能耐学了十成十。你说得没错,走,去中转站。”

他才迈出两步,就停住了,有些尴尬:“我不知道怎么走。”

诸子瑜“噗嗤”就笑了:“你和那位变态的监狱长聊了半天,连地图都没问清楚?”

谢酒回头看着星灭:“变态?他哪里变态?”

诸子瑜无语翻了个白眼:“对。不变态。他只不过是你的同类。”

“性格脾气都好得很。”

谢酒回头朝他认真点了点头:“说得没错。”

就在这时,他听到铁门“呜”一声,被拉开一条细缝。

冀乌的脑袋从后面冒出来,偷偷查看黑匣内的情况。

谢酒赶紧朝门口跑,伸手招了招:“那个谁,来,正好有事问你。”

冀乌瞪大了眼睛,活像见了鬼似的,转身就要跑。

谢酒及时赶到,一把抓住他后衣领:“跑什么?吃不了你。”

“我只是想知道,中转站怎么走?”

冀乌的眼睛瞪得更大,一副惊惧相:“你不如吃了我。”

谢酒皱眉,一脸嫌弃样:“你这一身五花不是五花,腱子肉都被肥肉遮盖住的品相没法下嘴啊。”

他松开冀乌衣领,拍拍他肩膀,小声说:“你怕什么,不过是说个地点而已。”

又转头朝星灭抬了抬下巴:“就算我知道了,也不是你说的,是那位祖宗说的啊。你看他和我关系多亲近。”

冀乌咽了下口水,看了看谢酒,又看了看星灭,终于犹犹豫豫说:“出了铁门,左手边三米处,有个暗门。肉眼看不出,但是按下去的话,是能感觉到的。”

“按下去?”谢酒问:“按的方式有讲究吗?”

冀乌哆哆嗦嗦说:“有、有的。”

“轻按一下、松开,再用力推。缺了第一下轻的,会推不开。”

“暗门出去,走大约100米,有个一半向上一半向下的楼梯。朝下走,两层以后换电梯,往上18层,就是中转站。”

谢酒“啧”一声:“房子结构这么复杂?”

“这是多怕有人来寻仇啊?”

他拍拍冀乌:“麻烦你了。有事再找你,多谢。”

冀乌一步步朝后退,离得十米远了,才转身发足狂奔。

宰默他们几个一直在角落一个坑洞里坐着,都快闲出鸟儿来了。

见谢酒的调查终于有了些进展,一个个全部围过来。

卫安逸抬了抬下巴:“走?”

谢酒点点头,他回头看了星灭一眼:“我走了。你老实点等我。”

一行几个人堂而皇之走出铁门,留下身后此起彼伏地囚犯的叫吼声。

按照冀乌说的,他们摸索到暗门边,按照叩门的方法,果然打开了门。

随后,他们沿着走廊一直走,下楼梯、上电梯。

电梯门一打开,一个全新的世界展现在了他们面前。

说是中转站,可一眼望去,这儿比黑匣还大。

四面墙都是白色的,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空间里整整齐齐码了不知多少黑色的空牢房,一眼望不到头。

诸子瑜:“卧槽,这么多!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住着一个什么样的变态啊?!”

谢酒:“能找到房玉的牢房吗?”

诸子瑜上前,随便挑了个牢房,抽出平板,在上面噼里啪啦操作起来。

一分钟后——

“找到了。”诸子瑜手里没停,一边看一边说:“X轴12,Y轴7。”

谢酒已经朝着那一堆牢房跑了出去。

数着数来到第12排第7列。

“这里。”

诸子瑜跟到这里,立即抽出这件牢房下的平板,点亮界面开始操作。

“没错,是房玉的牢房。编号和内里信息都对得上。”

谢酒:“他的标签什么颜色?”

诸子瑜:“是橙黄色。”

谢酒:“艹!”

星灭不可能跟他说谎,说改了绿色,就必然是改了。

按他在黑匣的权限,不存在没改成的情况。

那为什么这会儿却还是橙黄色?

只有一种可能:又改回去了。

谁改的?

“谁让你们进来的!”一个凶狠的声音在他们身后炸响。

谢酒一转身,是冀乌。

对方正恶狠狠地朝他们走来,但步伐不算快。

谢酒抬眉。

中转站的位置,是冀乌告诉他的。

他们出现在这里,对方不应该意外才对。

可如今对方这个气势汹汹的模样,再加上踏得挺有力、却并不快的步伐

这显然是做给别人看的。

哦吼。

谢酒心里欢呼了下。

背后黑手终于要出来了吗?

果然,冀乌背后,走来一高一矮两个男子的身影。

高个儿男子身量挺拔,穿着丝绸质的浅色衬衫,周身是睥睨众生的高贵模样。

矮的,正是房玉。

他本身不算矮,在同龄少年中算是个儿高的,但架不住他身边的男子实在太高。

这会儿,高个儿手搂着房玉的腰,正把他紧紧箍在怀里,一看就是很不正经的样子。

高个儿:“各位上午好,虽然今天天气不错,但几位散步都散到这儿来了。是不是有点儿过于放肆了?”

谢酒观察了下房玉。

他神情有些局促,也有些紧张,但并没有恐惧。

这幅模样,不像是被胁迫的。

“哟,”谢酒嘴角勾了勾:“这不是监狱长的小可爱房玉吗?”

“害得我们一通好找。”

他瞥了眼高个儿:“这是监狱长的位置换人了?怎么称呼啊?”

高个儿轻蔑地笑了笑:“我叫贺仆。记住这个名字,这会是你们的荣幸。”

“至于监狱长在我们这儿,看守监狱不是个什么上得了台面的活儿。”

“星灭不过是个”这句话他没说完,就转头看向房玉,手指勾了勾他下巴:“这孩子聪明,又长了这样一张脸,到哪儿没饭吃呢。”

“我不过是去黑匣监工,防止监狱长乱来,就看到了这个小可爱,淌着眼泪求我改标签颜色呢。我怎么可能不同意?”

谢酒心头没来由地冒出一阵强烈的愤怒。

星灭这个傻逼!

谢酒:“呵,也不见得聪明,主要还是别人蠢。”

贺仆脸色微微一凝:“你什么意思?说谁呢?”

谢酒:“谁自个儿凑上来就是谁。”

“蠢货,真是欠的。”

身后的诸子瑜快崩溃了:“酒哥,你悠着点啊。这NPC不好惹啊!”

晚了。

贺仆一把推开房玉,手一伸,一条火龙从他胳膊延伸出来,转眼间就到了众人面前。

诸子瑜第一时间撑起蘑菇,把所有人保护在他身后。

火龙哗一下卷上蘑菇伞面,滋滋声不绝于耳。不过眨眼,伞面发出焦糊的味道,被火龙直接烧穿了好几个洞。

诸子瑜“哇”吐出一口血。

谢酒拽住他胳膊,往旁边一拉:“收起来。”

个人技能与玩家绑定。蘑菇伤得这么厉害,诸子瑜绝对好受不到哪里去。

诸子瑜没有逞能,立即把手中破破烂烂的蘑菇扔进背包。

宰默出声:“这火的温度远超一般火焰,在2000度以上。不要正面对抗。”

卫安逸站在队伍侧面,眼神一直盯着贺仆:“艹,这人的技能很硬很扎手啊。”

“我去对面探探。”

说着,他三两个起落,身型消失在众人眼前。

与此同时,第二波火龙哗一下朝着他们喷射而来!

第069章监狱(17)

眼看着火龙到了面前,宰默抽出腰间长剑,手腕一转,长剑360度飞快旋转,舞成了一面不透风的盾墙。

火龙一打到盾墙上,顿时被反弹,朝着四面八方辐射出去。

但火龙的力量极大,宰默手舞着剑,不由自主退后了两步,显然有些吃力。

谢酒他们老老实实躲在宰默身后。

尚闻:“妈呀,这火太烫了吧!还没到我身上就觉得热得受不了了。”

突然间,对面贺仆闷哼一声,火龙顿时被收回。

随即就见到卫安逸快速跑回来,胳膊下垂得很不自然,显然受了伤。

到了跟前,大家才看到卫安逸额头渗出的汗。

卫安逸:“我伤了他一下,但不重。他很厉害,大家小心。”

“他的正面攻击等同于防守,很难正面突破。唯一的办法是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但我速度不够,引起了他的警觉。得另外想办法。”

诸子瑜:“突然出现?”

他侧了侧身,看着杜文:“你的技能是不是瞬移?”

杜文一愣,点了点头。

诸子瑜:“要么你”

谢酒及时打断他:“杜文,要去偷袭贺仆,是个非常危险的事。你想清楚。”

杜文犹豫了两秒,点点头:“我去。我的命都是酒哥救的。”

谢酒朝宰默抬了抬下巴,后者从背包里取出一把短匕首:“削铁如泥,是把好兵刃。”

杜文接了过去。

他看了眼匕首,又抬起头,看着谢酒:“酒哥”

谢酒:“嗯?”

“没什么。”杜文摇摇头:“交给我。”

话落瞬间,杜文在原地消失了。

谢酒立即交代:“所有人警戒。”

贺仆没那么好对付,杜文如果能得手,也杀不了他。

他们势必面临他愤怒的反扑。

对面一声怒吼。

果然,声势更盛几分的火龙一下子铺天盖地,笼罩了整个空间。

宰默的剑已经舞成了虚影,仍有不少火苗透过来,尚闻蹲在他脚底,一边躲着火苗,一边双手不停地给他治疗,拼命扑灭他身上的火焰。

诸子瑜把那朵破烂的蘑菇又拿了出来,费力地顶在身前。

卫安逸盘膝坐在诸子瑜身后,从商城里兑补血剂。

谢酒把赤珏捏在手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对面的动静。

啪。

杜文摔在了他们面前,噗吐出一口鲜血。

“捅了他一刀,但偏了,没有伤到脏器。”

谢酒的赤珏突然出了手。

漫天血珠透过熊熊大火飞了出去,转瞬到了贺仆面前。

啪、啪、啪,一小半打入他身体,打得他跟个筛子似的。

贺仆浑身肌肉一绷,半数的血珠被他弹了出来。

还有半数,及时化成血雾,融进了血液。

血雾透过血液侵蚀神志,比单纯侵入呼吸道速度更快。

不过短短几秒,贺仆显然就不对劲了。

他整个人一哆嗦,火龙迅速变小、再变小,直至消失。

他双眼迷茫,直愣愣盯着谢酒他们,却仍然挺直着身子。

谢酒左手五指一抓。

溶于血液的血珠再次凝聚,砰砰砰从血管中爆出,纷纷飞回。

血管上千疮百孔的小洞成为了最后一根稻草,贺仆终于噗通倒地。

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才松了一半,就见贺仆全身的肌肉都在溶解,血液淌了一地。

卫安逸:“咦,好恶心。老大,你的赤珏什么时候有溶解血肉的效果了?”

谢酒摇头:“没有。”

就见地上的贺仆突然伸出一只手,撑住了地,抬起上半身。

他浑身脱掉了一层血肉,就跟冬眠的蛇蜕皮一样,扒掉一层,露出了里面粉嫩的新肉来。

所有人齐齐退了一步。

卫安逸:“卧槽。”

贺仆站起身。他整个人小了一寸,但身上的杀气却盛了几倍,眼神诡异而冰冷。

“呵呵,你们不错,逼出了我的第二形态。”

他一步步朝前走来。

“你,”他指着谢酒:“是你的武器伤了我的根本。”

他手指勾了勾:“你现在跪下,爬过来,我可以考虑饶其他人一条命。”

他的身体突然膨胀了一点,比刚“蜕皮”的时候肉眼可见地结实了一些。

宰默长剑一举,速度快到如残影,转眼间到了贺仆面前。

长剑一刺,却被贺仆徒手抓住,用力一掰。

啪嗒。剑断了。

贺仆一脚踢在宰默胸口,将他凌空踢了回来。

谢酒手一伸,接住宰默,又绕了整整一圈,才卸掉那股冲击力,把他轻轻放在地上。

宰默伤得很重,鲜血大股大股往外吐,显然是伤了内脏。

尚闻扑上去,背包里的各种技能和伤药不要钱地往外撒,拼了命地给他治疗。

贺仆站在原地,并未上前,他轻轻一笑:“我的第二形态,实力是第一形态的十倍。你们不是对手。”

“我再说一次,”他指着谢酒:“把这个人交给我。其他人,我可以饶你们一命。”

谢酒突然问:“你要我,是因为我伤了你?还是因为房玉?甚至,是因为星灭?”

贺仆诧异地看他一眼:“你倒是不笨。”

“身为一个囚犯,却和监狱长关系那么好。你说,你这样挑衅我的权威,我能忍?”

谢酒刚往前迈了一步,诸子瑜一把拽住他:“酒哥,你别发神经。”

话音没落,谢酒瞬间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危险。

他猛地一侧身,身旁一把匕首擦着腰肩而过,挑破他的衬衫,在肌肤上划过一条长长的血道。

“杜文,你疯了!”诸子瑜第一个扑过去。

杜文一个躲闪避开:“我不想和你打。对面要的人是谢酒。”

诸子瑜吼起来:“他想要谁就要谁?!你脑子被狗吃了!”

他随手从背包里取出一把匕首,眼看着要扑上去和杜文拼命。

进攻根本不是他的强项,但他根本没有犹豫。

谢酒一把拽住他:“别冲动。”

他瞥了眼卫安逸:“先收拾了。”

诸子瑜不一定是杜文对手,但若是卫安逸出手,杜文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卫安逸取出一捆绳子,很快把杜文绑起来,一下扔到墙角。

杜文果真没有反抗,只是用嘲弄的神情看着他们,似乎并不认为自己会输到最后。

贺仆上前两步,笑着说:“看,这人就很识时务嘛。”

他朝杜文点点头:“放心,等我把他们解决了,就放了你。”

他刚刚朝前迈了一步,整个人就晃了晃。

眼神飘忽了一下。

“你,”贺仆看着谢酒,神情露出一丝惊恐:“对我做了什么?”

谢酒也朝前迈了一步,逼近贺仆:“我打架,总喜欢留个后手。”

“刚刚侵入你体内的毒雾,我没有全部收回来。”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血液循环,应该已经把毒素带到你全身了吧。”

贺仆整张脸肉眼可见变紫了些。

他两条胳膊用力一绷:“妈的,我弄死你!”

没等他发难,谢酒猛地朝他身上一扑,空间晃了晃,两个人顿时消失在原地

“卧槽,”卫安逸四周看了看:“老大把人弄走了?”

“他一个人”

宰默晃晃悠悠站起,手还抚着胸口:“NPC临死前的反扑,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诸子瑜急了:“那怎么办?”

尚闻坐倒在地,这一会儿他也累得够呛:“祈祷吧。”

几个人神色紧张地在原地等待。

诸子瑜神色不善地看了眼角落里的杜文。

和杜文交情最好的是他,如今最失望的也是他。

大约不过一分钟——

砰。

谢酒出现在原地,噗通摔倒在地。

几个人眼睛一亮,同时七手八脚去搀扶。

速度明显比不过别人的尚闻怒了:“你们闪开!捣什么乱!”

大家这才想起,这时候谢酒最需要的的确是尚闻,纷纷后退一步,把空间让出来。

谢酒抬起头,脸色惨白,却有一丝笑容。

他摇摇头:“我没事,没受伤。连续用了三次空间技能,力竭了。”

尚闻可不管他的话,仍然上前搭脉,查看情况,最后还是强行给他惯了点补气养血的营养品。

宰默在一旁问:“弄死了没?”

谢酒点头:“运气好,弄死了。”

他手指尖夹着一条项链,坠子是个小圆盘,上面裹了一圈钻,用根黑皮绳绑着。

这是从贺仆身上掉出来的,谢酒一眼就认出来,捡起来,一直捏在手里。

这三分之一的项链在这个副本被找到,既出乎意料,又仿佛在意料之中。

他知道自己离哥哥更近了。

说到这儿,大家终于想起来什么,抬头一看,就见房玉的身影一闪,从远处一个门缝里消失了。

宰默:“追吗?”

谢酒摇头:“算了。毕竟”

毕竟是星灭那个傻逼曾经担心过的人。

就算是他蠢,料想他也并不希望自己杀掉房玉。

再怎么说,房玉也不过是个想尽办法活下来的可怜人罢了。

等谢酒喘匀气,站起身,诸子瑜一把抓住角落里的杜文,一下把他甩到众人中间。

“该算算你的账了。”

杜文神情很冷静,他踉跄了下,干脆就地坐下,看起来丝毫不在意:“算呗。”

“输了就是输了。”

诸子瑜火炮三丈:“你为什么?你凭什么?!那是酒哥!救了你很多次的酒哥!这个白眼狼!”

说着话,他的眼眶已经红了。

从第一个副本开始,杜文就和他一起跟着谢酒了。

他也是新手,是唯一一个最能体会诸子瑜感受的人。

诸子瑜拿谢酒当老大,也真的拿杜文当兄弟。

就见对面杜文“呵”了一声:“白眼狼?我可当不起这个称号。”

“谢酒对你很好是没错,但我不是你,我没有你那样的待遇。”

诸子瑜跨前半步:“你说什么?酒哥哪里对不起你?”

杜文:“多了。”

他冷笑一声,继续说:“从上个副本开始,谢酒对我就有防备了吧。”

“季修是执念人,他告诉了你和暖暖,却没有告诉我。”

诸子瑜怒道:“那只是因为你当时不在我们身边。”

杜文:“如果只有一次,可能是巧合。”

“别墅走廊里,墙壁往中间逼近,他选择救你,没救我。要不是我当时刚刚觉醒了瞬移功能,已经死了。”

诸子瑜一愣:“你不是说自己被转移到别的走廊里”

“对,”杜文说:“我没说实话,我不敢说实话,怕成为别人利用的棋子。”

“比如这回,我暴露了自己瞬移的技能,不就被选中,到NPC那里去送死了吗?”

诸子瑜快被他气死了:“只有你一个人出了力是吗?”

杜文自顾自说:“冉浩宇房间,谢酒躲开光线,根本没考虑我在后面,直接导致我受伤。”

“而在黑匣里,同样是摔进坑洞。谢酒再一次选择了救你,却没有救我”

他叹口气:“我习惯了,自己总是被放弃的那一方。要想活命,只有自己可以依靠。”

谢酒突然问:“逃出监狱的时候,为什么要回来?”

杜文自嘲笑了笑:“我能不回来吗?我敢不回来吗?”

“我可是你谢酒救下来的人啊,我要是脱离大部队,又要被看成白眼狼了吧。我一个新人,可受不了酒哥你的报复。”

谢酒:“但你不想回来。”

杜文点头:“那是当然。都已经顺利通关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我不懂你们这些大佬的想法。”

谢酒:“你不是什么大学生吧?”

杜文一愣,笑了:“大佬就是大佬。”

“我的确不是什么大学生,长得乖而已。要不是这幅人畜无害的长相,我根本就长不大。”

诸子瑜:“你”

杜文一屁股坐在地上:“算了,反正也活不了。看在缘分一场,解了你们的疑惑吧。”

第070章庄园(1)

杜文扫视一圈眼前的人,眼神中惯有的清澈变成了嘲讽。

“其实,我不过是个小富商的私生子。我八岁的时候,老妈死了,就被接到他家里‘认祖归宗’。”

“呵呵,他正儿八经的子女就有好几个。在他们眼里,我算什么东西?”

“我一直被他的子女们当成最下等的佣人一样使唤,过着丝毫没有尊严的生活,就那样在阴暗的角落里长大。要不是我够乖、看起来够怂,根本活不下来。”

他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在追忆往事:“当然,我长大后,那些人一个个都付出了代价。”

“可是,我好不容易继承了那个人的财产,可以好好享受生活,就被这个该死的游戏拉了进来。”

“哎,”他缓缓吐口气:“可能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吧。”

听完这一番剖析,在场人都很安静,连诸子瑜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杜文抬起头:“酒哥,你早就怀疑我了吧?”

“你第一次使用空间技能的时候,本来虚弱无力,但我回来后,你就竭力装着没事的样子。”

谢酒点头:“对。”

“我其实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你掩盖得很好。但我总觉得你这个人表里不一。”

杜文“呵呵”笑着:“我习惯了。从小到大都是那样生活,很少人能看透。酒哥你很敏锐。”

谢酒:“你这样坦白,想过后果吗?”

杜文点点头,闭上眼睛:“随便吧。”

谢酒看他一眼,腿刚抬起来,诸子瑜就一下拦住他面前,小声说:“酒哥”

他有点手足无措,眼神也有些飘忽,似乎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又控制不住自己不这样去做

谢酒看他一眼,转过身:“算了,走吧。”

诸子瑜眼睛亮了亮,一个字也没说,脚步轻快地跟上去。

卫安逸指着杜文:“老大,这就不管他了?”

“喂,这货不会再来害我们吧?”

宰默一把按住他背,推着他往前走:“别废话。”

转眼间,几个人走得干干净净。

只余下杜文一个人,茫然地眨了眨眼。

谢酒他们顺着来路,回到黑匣。

看到星灭正吞下一滴宁神露,神色间并没有显露出太凝重的痛苦,谢酒总算松了口气。

他走上前,盘膝在牢房前坐下,和里面的星灭面对面。

“你这个傻逼!”

第一句话,就让星灭挑起了眉。

“你查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谢酒把中转站发生的一切一一道来。

说完后,又问了句:“你是不是傻逼?”

星灭失笑,点点头:“是的,困扰了这么多年,真的是活该。”

他松了口气:“当初他刚进来,为了救一个同伴,差点把自己弄没命13、4岁的年纪,看着”

“没想到,这黑匣子真的能改变人。”

他想了想,语调轻松:“这样也好,我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失误,牵连一条无辜的生命。”

谢酒:“所以才成为你的执念?”

星灭点头。

谢酒一把抓住栅栏,话说的有点蛮不讲理:“我都帮你解开执念了,总可以揭开面具给我看看了吧?”

星灭摇头:“看不看又有什么区别呢。没有意义。就算真的是你想看的,也不过徒留更多遗憾而已。”

谢酒眼眶发热,语调带上了一丝委屈:“不带你这样的。”

星灭笑笑:“执念已解,我的一生大概要结束了。你的,还长。”

“一辈子短短几十年,不要纠结在过不去的人和事上。往前看。”

谢酒觉得心脏处有点空,难得有些后悔:“我是不是不该去解这个执念?”

星灭笑了笑:“你就忍心放任我在这里受折磨?”

谢酒没话了。

这时,系统开始播报:

【监测到,执念人执念松动】

【副本形成条件崩坏,即将在10秒内关闭。】

【10、9、8、7】

星灭伸出手,手掌心还余有5滴定神露:“拿回去,我应该用不上了。”

谢酒看着他,突然一下跃起,手穿过栅栏,一把抓住星灭胳膊,另一只手就去摘他的面具。他声音中带着祈求:“让我看看,求求你,让我看看。”

可手还没碰到星灭脸,一个突兀的苍老声音响起:“谁允许你用定神露的?!”

伴随这声音,一阵高压从整个天花板上压下来,一下子压得人毫无动弹之力。

谢酒噗通单膝跪地,只觉得自己脊背就要被压断了。

牢房里的星灭“噗”吐出一大口鲜血。

谢酒猛地慌了。

怎么回事?

这个声音是谁?!

【6、5、4】

就在此时,一个身穿斗篷的黑影突然现身牢房,空间猛地被黑雾弥漫,星灭的影子也一下模糊起来。

谢酒只觉得背上一轻,那股高压被卸去了一大半。

他抬头朝牢房里看,黑影是个个子很高的男人,可他的面容隐在兜帽下,看不真切。

这又是谁?

怎么有种隐隐的熟悉感。

副本马上就要关闭,却突然出现两个实力这么强悍的高手?!

苍老声音“哼”了一声,高压猛地又压下来。

兜帽男子手用力一挥,仿佛把那无形的高压“扔”了出去。陡然间,两股力量一碰,在牢房里吹起一阵猛烈飓风。

星灭的面具一下子被吹走了。

露出一张与裴星渊一模一样的脸。

“哥哥!”谢酒连站都站不稳,却喊出了嘶哑的一声。

【3、2】

星灭抬起头,没来得及有反应,谢酒就一把抓住了他。

“哥哥,哥哥!”谢酒觉的眼眶很热,鼻子很酸,手也止不住地颤抖,这一把抓住,他无论如何不会放手。

他用力一拉,就把星灭拉到自己面前。

两人隔着栅栏,紧紧贴靠在一起。

眼泪哗得流下来,谢酒委屈得不行:“我找了你好久。”

星灭身后触手动了动,似乎犹豫了下,终于穿过栅栏,紧紧抱住谢酒。

谢酒带着哭腔,一半疯癫一半笑:“我喜欢你这样抱我。”

“再抱紧一点。”

身上的触手收了收,紧紧拥着他。

可星灭眼中眸光一闪,终究暗淡下去。

“我不是你哥哥。不要再记着我。”

【1。】

一种巨大的恐慌瞬间占据了整个胸腔。

“你骗我。你明明就是。”

“哥哥你别走。我不行的、我不行的。”

一旁的兜帽甩出一条黑影,缠住星灭。

【副本关闭。】

谢酒退出副本的最后一眼,看到兜帽抓住星灭的肩膀,两人同时消失在牢房里

——

谢酒躺在花苞里,头低着,身子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

“酒哥、酒哥!”头顶上,诸子瑜不断在喊。

“别喊了。”宰默难得开口阻止:“让他静静。”

系统开始播报:

【SS副本奖励:100000积分。】

【副本终极通关奖励:1000000积分。】

【收获观众投注4593843万元,奖励4593。8万积分。】

【恭喜玩家,荣登“投注排行榜”第九位。额外奖励:1000万积分。】

滋啦、滋啦

系统播报的声音,似乎被卡住了,发出刺耳的故障声。

过了一会儿——

【系统故障。】

【系统故障。】

【经检测,玩家身体状况符合进入副本条件。】

【立即开启下一个副本。】

【请玩家做好准备。】

【倒计时:10、9、8】

花苞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骂娘声。

“操!什么情况?”

“下一个副本?老子还没休息呢。”

“这什么破系统!”

“游戏管理员呢?出来说一说!”

“妈呀,我不想马上进副本好不容易活下来的”

在这此起彼伏的声音中,谢酒仍然一动不动,畏缩在花苞一角,仿佛要把自己和整个世界隔绝。

外界如何天翻地覆,都与他无关。

——

很冷。

谢酒蜷缩着,浑身都感受到刺骨的冷意。

眼睫毛上,沾着冰雪,模糊了视线。

视野范围内,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头。

这里大概是雪山。

远处有隐隐绰绰的山头,被白雪覆盖住,看不真切。

不过,谢酒也不想去弄明白。他只是维持着原本的动作,蜷缩着躺在地上。

似乎上一个副本,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耳边有人说话的声音:“他们已经走了。我们快走。”

悉悉嗦嗦,不少人从雪堆里爬出来,站起身。

谢酒闭了闭眼,什么都不想看,不想听。

突然,胳膊被用力拉住,他一下被提溜起来。

一个戴着雪镜加头罩、面巾的男人看着他,眼中是分明的焦急。

反应了足足三秒,谢酒才想起来,哦,这人是诸子瑜。

诸子瑜晃了晃他,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隔着一层膜:“酒哥、酒哥!”

谢酒看了他一眼,自己都感觉到眼神空洞,毫无人气。

诸子瑜身后,站了大约4、50个人。

每个人都和他的打扮一模一样:迷彩服、同款头罩、面巾,加上一个防风防光的雪镜,分不清NPC和玩家。

想来,自己应该也是这样的装扮。

其他人已经陆续开始往前走,离开这个大风大雪的地方。

诸子瑜推了他一把,跟在人群身后。

谢酒也没反抗,顺着力量、盲目的跟着走,就像一个快没电的报废机器人。

一群人很快淌过没了膝盖的厚雪,找到一个山洞。

前面有人领头朝着山洞里走。

进山洞后,是一个稍稍比人高、两人宽的地道,往里走了十分钟,眼前豁然开朗,竟然是一个硕大的防空洞。

更令人惊奇的是,这里不是空的。印入眼帘的是一张长桌,桌子上堆满了各种先进的热武器。

这时,系统开始播报:

【欢迎你来到:吸人魂魄的雪山庄园】

【这里风景优美,犹如室外桃源,被一群雇佣兵选为大本营。】

【你作为新加入雇佣兵团队的一员,要不折不扣听从上级指令,完成雇主的任务。】

【第一项任务:突袭甘南寺,活捉目标人物。】

谢酒听到了播报,但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诸子瑜一拳打在他胸口,打得他朝后踉跄退了好几步。

“谢酒,看一看四周,这他妈是什么地方?”

“雇佣兵啊!我们这回是雇佣兵啊!我可是个不折不扣的金融系统IT精英啊!我怎么会沦落到这里?”

“还不是受了你的牵连,才会直接下了这个本?”

“我怎么活着出去?啊?我问你呢!我怎么活下来?”

“你就算要死,是不是也把我带出去再死啊?!”

他压着声音低吼,贴脸冲着谢酒一顿嚷嚷。

这时,诸子瑜身后走来几个人。从他们的雪镜中能看出,都是上个副本中跟着他的人,宰默、卫安逸、尚闻。

听着诸子瑜的话,另外三人都朝着他点头,一脸严肃。

谢酒终于动了动,他叹口气,更想死了。

算了,他自认还是有点良心的,虽然不多。

还是先把这些人带出去吧。

打打杀杀打家劫舍的副本,危险性不低,炮火之间,一个不小心就会送命。

他伸手推开诸子瑜,挪了挪脚步,来到长桌旁。

这一批雇佣兵的领头人,正带着大家选用兵器。

有狙击枪、步枪,还有匕首、手榴弹等各式不等。

谢酒扫了领头人一眼。

那人个子很高,穿着一身白色雪服,在一众迷彩服中格外显眼。再加上白色的头罩面巾,整个人看上去自带了几分仙气,倒是和眼前的兵器库格格不入。

谢酒低下头,在长桌上又扫了一眼,手按在一枚小型的手持火箭炮上。

“我要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