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1 / 2)

谢笃之等待片刻, 给了他一些时间消化这种情绪,这才开口。

“那在梦里, 你把银行卡的事情告诉爸爸妈妈了吗?”

——白软手上为什么会有银行卡?

按照谢思之的叙述, 他们后来关系并不好,托付白软赠予、转交的可能性都不大。

联想到白软之前的表现,谢笃之更加倾向他只是单纯想让人无路可走。

这些细节性的问题问梦境的当事人其实更好,只是谢笃之不太舍得让他回忆起这些全然没有半点愉快成分的事。

去撬白软的嘴, 使用吐真剂之类的手段其实是最方便的, 但那毕竟要等上不少的时间。

白软现在还没有彻底落网。

谢思之的记忆则是从另一个角度还原梦境始末最便捷的途径。

“……我告诉了。”

谢思之声音嘶哑, “在那个梦里,我把事情告诉了妈妈, 有点怀疑他。”

梦中他疑惑的原因很简单——那张银行卡是怎么到白软手上的?代为转交肯定不可能, 那个时候两个弟弟的关系势同水火。

如果只是无意之中捡到了银行卡,又为什么不说?这和他平时在家人面前表现出的形象并不相符。

“我和妈妈说了疑惑,有点担心,妈妈也有点担心, 但是还是安慰我, 说可能只是误会, 她等白软晚上回来,就去问白软。”

说到这里,谢思之好不容易恢复了的力气再度被抽空。

“你可能不知道, 那个小乖没有上成大学, 一直被我们养在家……他那个直播的账号也因为之前的事被封了。”

他们没有主动联系, 不管是面子抹不开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他们都在等他联系他们, 不愿意承认自己其实也有错误。

“后来?”

谢笃之语气依旧平静, 只是他手上还握着笔, 力道比平时大上许多,几乎已经到了攥的地步。

他在克制。

诚然,向谢思之发泄怒火,指责他的傲慢,或是嘲讽对方这个亲生哥哥做得半点也不合格,确实能让他——甚至是谢思之自己稍微好受一点。

但那没有意义。

“我没有梦见。”

谢思之苦涩道,“我醒过来,发现自己在酒吧里,大脑一片混沌,全是那个梦,又想到现实……就过来找你了。”

他本意是好好感谢谢笃之,然后再用那种有点夸张的语气把自己做了梦的事说出来,或者换个什么别的方法试探一下,结果情绪起伏太大,根本控制不住。

愧疚还有懊悔潮水一样将他吞没。

谢笃之没有回答他,而是走过去拉开自己办公室的抽屉,在里面翻找片刻,扔给他一个白色的小药瓶。

“……这是什么?”

谢思之下意识接住,“我来的时候没喝几口,不用醒酒药。”

这话是真的,他从宿醉里清醒过来,开的那瓶酒也只是浅浅抿了一口,心里实在堵得慌,就找人送自己过来了。

谢笃之知道他没醉,风轻云淡:“褪黑素,或许你睡醒之后会需要。”

谢思之抓着药瓶的手抖了抖,差点以为他嫌自己丢人,想让自己服药自/杀。

谢笃之确实能干得出来这种事。

“老三,你……”

“去睡觉。”谢笃之冷冷打断他,“旁边的休息室里有床。”

“我需要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还有比较具体的时间日期——如果梦里的你有留意到的话。”

谢思之被他身上的气场震慑了数秒,这才回神。

老实说,谢思之现在根本不敢闭上眼睡觉,生怕梦境下面藏着深渊,一脚扎进去,自己就再也没办法脱身。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对一个荒谬的梦境产生这么大的反应,心里惧怕的到底是什么,本能对睡眠抗拒。

“我不一定还能……”

谢思之迟疑片刻,语气犹豫,和谢笃之对视三秒,又迅速败下阵来。

“……”

“梦本来就不受控制,我只能和你说尽力。”谢思之咬了咬牙,想着要是梦见后续,大不了醒过来就直接去找弟弟负荆请罪。

谢笃之点点头,实际上没有抱着太大希望。

他也不确定谢思之还能不能梦到后续。

但是谢思之确实需要休息。

休息室的门被带上了。

谢笃之在心里默默数秒,再数到数字七的时候,他听见门重新被打开的声音。

谢思之探出来半个脑袋,“……老三,你先别告诉他,我……你等我做完这个梦,消化完,自己去和他说。”

“你不表态,我就当你答应了。”

*

李珩收到谢笃之给自己发的消息,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后了。

他在市场部不但拿到了谢笃之指名要带上去的文件,还被加班的员工投喂了不少办公室零食喝特产之类的东西。

看在这些“贿赂”的份上,他决定装作没看见有几个员工桌面上没来及关闭的聊天窗口,以及里面的聊天内容。

他带着文件,还有打算分给谢笃之一半的奶油玉米花重新回到二十九楼,敲门。

谢笃之让他直接进来。

李珩在进他的办公室前,先谨慎地通过被自己拉开的一小道门缝环视了一圈,发现门内没有谢思之的身影,悬着的心这完全放下。

“二哥走啦?”

他钻进办公室,注意到谢思之嘴角比自己走的时候多出来一小块淤青连文件都顾不得递了,慌忙在办公室抽屉里翻找可以消除淤肿的药物。

“……他怎么真的动手打人,还打脸啊。”李珩有点后悔听他的话,乖乖被支到市场部了。

他感觉自己要是在现场,说不定还能劝个架什么的,“笃哥,你没有还手吧?”

“——他可能就是有点冲动,不经脑子。”

他用纸巾沾了点气雾剂,给谢笃之擦嘴角淤青的地方,“还有哪里?”

谢笃之嘴角微勾,“你刚刚是在帮我说话,还是在帮老二说话?”

语气可以听出来,是很明显的故意。

李珩忍不住在那块淤青上按了一下,没好气道:“我一个也没给你们说话,我在实事求是。”

而且他觉得谢笃之不像是被打之后,也非常冲动地去还手的那种人,也不认为谢笃之会半点防备都没有,就被二哥对着脸来上那么一拳。

说不定谢笃之还是站在那里,故意让他打的。

“二哥怎么会突然过来找你啊?”

给谢笃之擦完药,李珩才想起来文件,并顺手另外一袋没开封的奶油玉米花也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还有这个小药瓶?”

药瓶是谢思之在进休息室之前摆在桌子上的,他信誓旦旦地表示不管梦见什么,短时间内都不需要用到助眠药物。

谢笃之从头开始,一个一个回答起他的问题。

“桌子上是褪黑素,老二没走,在休息室睡觉,他只打了我一拳。”

“来找我……”

谢笃之停顿了一下,还是没将实情说出来,“是为了白软的事。”

青年老实回答问题的样子有点乖,李珩突然就不计较他刚刚故意让自己站队的事了。

“褪黑素?二哥带过来的?”

他问谢笃之,觉得这要比白软怎么样重要许多。

办公室里还有那种酒的味道,谢笃之上班不可能喝酒,喝酒的人肯定是谢思之。

谢思之总不可能去酒吧喝酒随身带着褪黑素吧?那这未免也太不符合他的性格,而且他也没有那种睡眠障碍。

“我的。”

谢笃之说,又求生欲很强地补充,“很久没有吃过了,没有过期。”

这是过期的问题吗?

李珩思路也被他带偏了一下,“喝酒是不是不能吃褪黑素?”

谢思之好端端吃褪黑素干嘛。

谢笃之解释,“老二最近睡眠不好,准备让他带回去。”

李珩被他的解释噎了一下,“……不然一直放在这里就过期了?”

谢笃之认真点头。

“我总觉得你在蒙混过关。”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又忍不住向谢笃之确认:“……现在真不吃了?”

褪黑素吃多了不好。

“暑假之后就没有吃过了。”谢笃之这样说,“之前加班的时候会吃。”

谢笃之现在确实没有晚上加班半夜加班,李珩勉强被他说服,但还是把桌子上的褪黑素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总之,我先把这个没收,你和二哥都没有意见吧?”

谢笃之眨眨眼,摇头,“没有。”

其实他在临枫湾的房子里还有一些安眠药,不过他不准备让那种用不上的东西被对方发现。

“那我没收了。”

李珩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有空给你和二哥做一点洋甘菊薰衣草的茶包,那个也是助眠安神的。”

“老二不用。”

谢笃之迅速,“他只是喝酒喝太多,影响了睡眠,过段时间就好了。”

李珩:……

他有点哭笑不得。

以前怎么没发现谢笃之这样小气?

“那我让他自己去买那种成品,这总行了吧。”少年带着点无奈地开口。

谢笃之这才满意。

“笃哥,你发现没有,你最近有点有像小吱靠拢的趋势。”

小吱都没有谢笃之刚刚那样护食。

不过,假如谢笃之是猫,应该也那种非常大号、看上去也很优雅的西伯利亚森林猫或者缅因,而不是暹罗。

他没有给谢笃之反驳自己的机会,这样开口之后,又迅速转移了话题,“二哥找你是为了白软的事,白软又怎么了吗?”

“没有怎么。”谢笃之摇头,“他现在依旧在被白家软禁。”

白家那边一直希望能和他们好好谈谈,毕竟不管怎么说谢夫人也姓白,甚至想通过外祖父、外祖母那一层的关系和人情来施压,希望能争取到转圜的余地、两边各退一步。

可惜两位老人家自由洒脱得很,连谢夫人这个当女儿的几个月都未必能联系到一回,更不要说白家的其他人了。

“老二认识的朋友比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