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行来到祠堂,一具棺木完好地放在众牌位前。
沅湘走到棺材前,看着那严丝密合的棺盖,她问道:“可否打开让我瞧上一眼?”
李员外点头,唤来两个小厮,两个人弯腰曲腿,手一抬,那沉重的盖子便被挪到地上。
沅湘垂眸看去,其内的女尸整齐安稳地躺着,一身干净靓丽的寿衣,因是昨日才死的,所以面貌依旧清秀。
看着没什么外伤,沅湘将腰又往下压了一些,却又被人拽住了胳膊,动弹不得。
她诧异地扭头,是闻人泽。
后知后觉自己方才恨不得都要扑在女尸身上去了。
沅湘讪讪一笑,视线落到女尸垂在身侧的双手上,她定睛看了一会儿,随即探寻往上,一掀衣袖,是几道深而长的疤痕,血早已凝固在边缘上,显得狰狞又恐怖。
“这是?”
“哦,那几个新娘子死状都大差不差,一开始还以为是贼人行凶,可是接连几个都这般,又无人看见凶手身影,这才顾念是什么邪祟……”
李员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离那棺材又远了些。
“家中可还有他人受伤?”
“没有。”
“女子都是新婚之夜死的吗?”
“是。”
沅湘又问另一旁身躯如纸薄的李公子,“新婚之夜,新娘子可有何异象?”
李公子别过眼去不看棺木,哆嗦道:“没有,我踏进房门时,她便是这副模样了。”
闻言,沅湘点头。
“这鬼既然只杀新娘,想必是不想李公子娶亲吧?”
沉默许久的闻人泽终是冒出一句话来,沅湘觉得有几分道理。
“你莫不是有什么孽缘?”她接着话头去问李公子。
“我?我这身子你们也看见了,从小到大出门次数都屈指可数,哪能遇到什么……孽缘。”
沅湘轻哼一声,别说他目前是这要死不活的样子,终归也算是壮年,再说七老八十的男人都还有那兴致,有什么是不能遇到的。
沅湘咬唇想了一会儿,见外面的光亮淡了些,甚至能见一轮若隐若现的弯月藏在云层之后。
“无关之人便先出去罢,李公子,劳烦告知生辰八字。”
李公子虽纳闷,但也老老实实给沅湘写了自己的生辰八字于纸上递给她。
顷刻,偌大的祠堂又显得更空旷了。
沅湘嘴里念着他的生辰八字,一抬头,看见无所事事的闻人泽正看着李家的牌位。
“你还在这待着做什么,不出去?”
闻人泽无辜地看向她,“我不重要么?”
沅湘觉得这话怪怪的,眉头一皱,忽而想到这人虽无关,但也还算紧要,毕竟还能给自己打打下手。
闻人泽叹了一口气,正要从她身旁擦过,手臂忽的被人拽住。
闻人泽眉梢轻抬,看着沅湘堆着笑,“重要,怎么不算重要呢,你不在我眼皮底下我心慌。”
“哦?你慌什么?”
慌你出去为非作歹。
沅湘笑笑没说话,她捏着黄纸,指尖一擦打出一个响指,一团微弱的火苗便跳动在指上。
她将那黄纸往上一烧,火苗顿时吞噬,却没留半分灰烬。
行了三次拜礼,但司缘簿上与李公子登对的只有一个名字。
沅湘忽的打了个寒颤,又走出祠堂外,看着一脸倦意的李公子。
“李公子,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但说无妨,我知道的必然知无不言。”
“你应当认识一位名叫罗秀的姑娘?”
此话一出,李公子那本就惨白的脸更是毫无血色。
“那是……”
“那是你第一位妻子。”
沅湘见他结巴半天说不出话,索性替他答了。
“只不过,拜了天地,却未曾进过家门吧?”
李公子哆嗦着擦了额边的汗,一双眼转着去看院中。
“这与这事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她回来杀人?”
说罢,他竟是直接跪了下去,拉着沅湘的裙摆。
“道长,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她是死了,但是……我什么都不知道,这般伤天害理,道长你必定得收了她,否则……否则会死更多人的。”
沅湘甩了他一个眼刀,将裙摆一扯,只留他的手悬在空中。
半晌,一只纤细的手出现在李公子眼前,手指握着三根香。
“这宅子里没什么鬼气,她也没伤你们,想必还没化为厉鬼,兴许对你还有执念,你去给她烧香拜一拜,求她原谅吧。”
沅湘将下巴又往上扬了一点,见他迟迟不动弹,她“啧”了一声,将香直接塞进他手中。
“怕什么,我还在外面呢。”
闻言,李公子握着香的力道大了些,慢吞吞站起身,又一步一步挪进祠堂中。
沅湘抱着手,眼睛一瞥,发现闻人泽正掐着几片绿叶。
“没想到这么个病秧子还这般能耐,闹得鸡犬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