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张了张嘴，也不敢反驳。

他觉得雷老大说反了，这全都是他们老大干的，白子慕才是那个等着的，要按这么说，雷老大才是喜欢白子慕的那个人——杜明嘴角抽了一下，好像想明白了一点什么。

雷东川还在为了那块红烧肉沾沾自喜，语气坚决道：“白子慕一定特别喜欢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呢！”

杜明：“对对对。”

晚上三班替换，雷东川回去的时候，先在帐篷门口跺脚把衣服上的少许落雪震掉，尽管如此，也带了一身风寒进到帐篷里。

他知道很晚了，但还是没忍住先去对面床铺看了一眼白子慕。

白子慕睡了，裹着他白天带回来的睡袋，手指无意识搓着一点边角。

雷东川想起中午给白子慕喂饭的时候，对方好乖，微微垂着睫毛，在他手里吃饭，就着他握着的勺子慢慢吃饭，像是刚学会进食的雏鸟，真的好可爱。

他手指碰了一下白子慕的脸颊，在心里告诉自己，只是试探一下小朋友有没有发烧，温度高不高。

但是在触碰到柔软皮肤的时候，指尖顿了一下，小心翼翼不敢用力，等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控制不住心跳。

这个人软软的，香香的。

他凑近闻了闻。

那是他从未闻到过的，特别香的味道，大概是因为对方体温在升高的关系，香味儿也比平时要浓郁一点。

就那么一点点。

他狗鼻子灵，闻得清清楚楚。

雷东川恋恋不舍收回手，回到自己床铺上睡觉，大概是闻到了喜欢的气味，晚上难得做了一个美梦。他梦到雨水浇灌之后的花园，里面植物茂密，一嘟噜一嘟噜熟透饱满的莓果藏在嫩叶之下，香到涎水都滴下来。体型巨大的黑狼盘踞在一旁，趴着不肯离开，老老实实守着那一株最娇嫩的果子，偶尔实在牙痒得厉害，就舔一舔……醒过来的时候，心脏还在砰砰剧烈跳动。

那是一种，介乎于食欲和另一种欲望的存在。

来自于本能。

雷东川因为守夜，上午留在宿舍里，他体力充沛，压根不觉得累，在帐篷里转了两圈也睡不着，干脆把自己和白子慕的行囊背包又重新收拾打包了一下。他做这些的时候也没多想，顺手就做了。

白子慕醒过来的时候，坐在床铺那揉眼睛。

雷东川耳朵一抖就听到了，颠颠儿过去，问道：“怎么样，好点了吗？”

白子慕点头道：“好多了。”

虽然这样说着，但他自己穿鞋的时候都不太利索。

雷东川站在一旁等了片刻，干脆蹲下身拿过那只鞋子帮他穿上：“等会我给你按一下，你平时锻炼一定很少吧，爬山看着不累，但是停下来之后要浑身疼上好几天，尤其是还要上山崖这边……不过按完就舒服了，可能有点疼，过两天慢慢习惯就好了。”

他做这些的时候特别顺手，白子慕看着他的动作微微有些晃神，他总觉得有些眼熟，但是一时也想不起来。他明明和雷东川是刚认识，但是对这个人没有丝毫排斥，简直像是……像是已经一起长大、一起生活过很多年。

白子慕额头微微有些烫，他的精神力这段时间都不太稳定。

白家的银狐形态并不是靠体力作战的兽形，很大一部分都拥有强大精神力，白子慕虽还未分化，但是也已经有了操控精神力的雏形。

*

山崖下。

守在场地外围的警戒小组分成三队，正在做紧急排查。

雷成竣也在其中，他身上换下了那身教官的制服，此刻穿戴的更为低调，是一身特种作战穿的迷彩战服。

他能听到身边战友在议论安全区突然出现大型捕猎野兽的事，一边动作迅速拿了自己的武器，内心不免有些焦虑，他的弟弟雷东川就在安全区参加比赛，已经进去三四天，所在位置距离上午观测到的野兽出现地点很近。

忽然听到有人喊：“白队来了！”

雷成竣几人迅速起身，站成一列。

白长淮也是一身雪地迷彩战服，他本就皮肤偏白，此刻微微下沉的眼角看起来更加冰冷：“三区山崖一代出现大型猛禽，观察所给出的指示为驱逐，若驱逐无效，就地格杀。”

“是，长官！”

此刻，山崖营地。

白子慕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坐在外面，在经过暴风雪之后，天气终于晴朗，今天的太阳很好，晒在人身上暖融融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白子慕心里总是忍不住警惕，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看不见的地方，但隐隐约约能感觉到，那种时刻利剑高悬的感觉让他脖颈上的寒毛都竖起来。

白子慕有些不安，很快起身去找雷东川，就在他还在想怎么跟雷东川去解释这种感觉的时候，就看到原本在跟人说话的雷东川大步向他走来，问道：“怎么了？”

白子慕道：“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需要赶紧离开这里。”

雷东川道：“你能感觉出什么，是不是？”

白子慕咬唇，点头说是。

雷东川没有丝毫迟疑，立刻招呼杜明收拾营地离开，他没有让白子慕解释，也拦下了所有人的质疑，给了他最大的信任。

就在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遇到了一队拿着无线电通讯器找到山崖上来的队伍，那支小队实力也不错，只是比起雷东川他们来差远了，几乎是在遇到的第一时间就想要从一旁的岔路登上山崖，并不打算跟他们硬碰硬。

白子慕道：“不能让他们上去，上面很危险！”

杜明嚷道：“别让他们上去，老大，他们想去插旗！”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雷东川已经冲那边跑过去，也不知道他听见了谁的话。

正常交涉需要时间，雷东川没有那个耐心，直接把隔壁队伍“强制收编”，加入了自己队中，他按照传承下来的记忆列队，杜明等几个去年参与过比赛的人走在最前面，中间则是携带物资的后勤人员和作为参谋官的白子慕，再往后是强迫编队的那支小队，雷东川则走在最后。

那支小队打不过雷东川，只能加入，但也有人腹诽雷东川的□□蛮横。

就在这时，忽然天空中传来几声高亢的鹰唳。

队伍出现了短暂的慌乱，不少人抬头去看，都看到了山崖上空的山鹰，数米长的巨大翅膀，低空盘旋的时候带起一阵气流尖啸声，天生顶级猎食者的压迫感，让一些小型兽形家族的学生们产生一阵慌乱，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野兽，不禁脸色发白。

白子慕也在仰头看着，比起人群里慌乱的其他同学，他反应要镇定一些。

杜明第一时间找到他，虽然自己也有些慌乱，但还是把他护在身后：“白子慕，你跟着我，一会跑起来要快一点——”

白子慕闭了闭眼，试着用精神力感知了一下，又睁开眼睛认真道：“一会你带队去雪山下，我们两天前营地驻扎的地方，那边有石壁，可以掩护队伍，到了那边之后立刻放信号弹，比赛成绩不重要，所有人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他说完就往后走，杜明愣了下，没拽住人，大声喊道：“你去哪？”

“我去找雷东川！”

……